第二日清晨。
颜夕梨倚在二楼的窗口处看着下面的街道。天还未全亮,路上的行人就已络绎不绝。他们谈论着一些家常琐事外,还在议论着过几天又要下大雪。看来寒潇忌还没有下海捕文书。
不知是因为还没发现自己不见了呢?还是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捕自己?应该不是第一种情况...屋内烛火一夜未熄,也没人影晃动,傻子都能发现异样。
想来若是自己逃走的消息被敛幕夜知道,寒潇忌和看守自己的暗卫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还不敢大肆宣扬这件事,估计会秘密搜索她。
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国度,当地的人们都以打猎为生,这儿的人们个个身强体壮,一看就是弓马娴熟,善于骑射的样子。
街上的商贩们早早地摆起了摊子。他们大多贩卖着鹿肉马肉之类,还有一些贩卖着保暖御寒的兽皮和一些生活用品,贩卖小饰品等小零碎的摊子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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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夕梨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便端坐在了棱花镜前面,仔细地勾勒着脸部的轮廓,抹上明暗的色彩。
她从来没有画过如此浓艳的妆容:铅粉打底,皮肤光洁细腻;石黛画眉,眉尾细长上扬;红纸抿唇,双唇鲜红欲滴;轻抹胭脂,面色粉如桃瓣...一笑之间,明眸皓齿,虽比不得现代的化妆来得精致,但也是生动万分。
她又在额头上贴了一朵大红花钿,右眼角处点了一颗细小的朱砂痣,再配上一身红衣,整个人妖艳不可方物,连她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自己。
她满意一笑,又踱步到了书案前,手执毛笔在纸上描绘了一张女子的画像。这女子浓妆艳抹,娥娜翩跹,乃是倾国之貌。这是颜夕梨画的自画像,只不过一点也不像她。她收笔轻放在笔架上,朝门外唤道:“阿红!进来罢。”
随后,一个穿着朴素,头扎两花苞的女童垂首推门而入,她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颜夕梨,说话的声音也如小猫念经:“若水姐姐,阿红来了。”
阿红是鸨母派来照顾她的丫鬟,据说她尚在襁褓就被卖到了盼君楼,是个雏妓。可她的心性不甘堕落,据说她在努力地学习琴棋书画,她年纪轻轻就有几分姿色,说不定今后可以做个卖艺不卖身的艺妓。
颜夕梨将画好的画卷递给阿红:“把这幅画贴在楼下门口显眼处,再放出消息说盼君楼若水望夜寻有缘人。”
阿红唯唯诺诺地应声接过了画卷。
颜夕梨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放柔:“阿红,你不必如此害怕,我不会为难你的。”这丫头可能以前被盼君楼其他人欺负过,所以就像是惊弓之鸟,对谁都害怕防备。
阿红听闻颜夕梨的一番话,抬头悄悄地窥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可只一眼,她就忍不住惊叹:“若水姐姐...你真美...”她小小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闪动着羡慕的光泽,她从来都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就连盼君楼的花魁牡丹也比不上她万分之一!
颜夕梨笑了笑:“等你长大了也会这般美丽。”她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不会脑子一热,干脆帮阿红赎身,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命运,或贫穷或富有。但对追求更好生活的人说几句勉励的话,她从来不会吝啬。
阿红听到显然又惊又喜,心中充满了希冀:“真的吗?若水姐姐。”
颜夕梨轻轻颔首:“当然。”继而她又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问道:“阿红,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无驿站?或是南景国来的商贩?”
阿红摇了摇脑袋:“当地并无驿站,只有宫中的贵人们可使唤信差传递书信。这里偶尔会有南景国的商贩前来,很是稀少。”她如实答道。
颜夕梨微有沉吟,朝阿红轻摆右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张贴这张画罢,辛苦你了。”
能联系到珑千渃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寄信了,可照这样看来,自己也只能等南景国的商贩出现了。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人教自己写字,如果光画画的话,珑千渃即使收到,也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而且无论什么时代,文盲都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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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阵轻柔缓慢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入门内:“不知若水妹妹是否在房内?”
“门没锁,进来罢。”颜夕梨应声,不知是谁找她。
门缓缓被打开,一位窈窕女子慢慢踱步到了颜夕梨面前,微笑开口,说明来意:“听说盼君楼多了一位国色天香的若水姑娘,牡丹特带些小食来探望一下妹妹。”她将一只精巧的黒木提盒轻放在桌上,阵阵糕点的芳香味从内散发而出。
这个女子身着一身淡粉色的纱衣,腰上系着一个蝴蝶结。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牡丹花簪,长长的水蓝色头发一直垂到腰间,一双柳叶眼半含秋水,眼眸同样也是水蓝色的。整个人朴素而不失优雅。
她第一眼见到颜夕梨的时候,眼里明显掠过一丝惊艳与惊讶,但很快就在眸底消失不见。
颜夕梨自然注意到了牡丹不常的神色,便知此人很会隐藏情绪,不是个好惹的主。于是她嫣然一笑,朝那女子福了福身子:“多谢牡丹姐姐的好意,若水一会就吃。妹妹刚从乡下来,还有许多事情不懂,还望牡丹姐姐多多指点。”
牡丹见此,用手中的绣花手绢半遮颜面,轻笑出声:“若水妹妹言重了。妹妹如此天姿国色,必定前程似锦,命定不凡,还望妹妹日后莫要忘了牡丹便可。”笑不露齿,动作温婉,倒是个标准的古代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