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曼图卡的路无比漫长,在几名蛮兵的护送下,维纶等人总算是离开了这座古老的城市,回归到丛林之中。
一路上,维纶发觉,鬼面一直默默地盯着阿曼达,却不说一句话。
“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维纶摇了摇头,转而跟自己身旁的虫王搭话:“虫王阁下,您就这么跟着我们出来,不去找您的部众吗?”
“您知道答案,还要问吗?”青年被一名蛮兵背着,倒是比维纶轻松许多。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想问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可以吗?”
“那好,就让我来为您解惑吧,虫王阁下。”维纶假惺惺地回答。
“您为什么如此信任那位利爪部落的大祭司?”虫王用帝国语问道。
“我信任他吗?”不,维纶并不信任大祭司,确切来说,除了伊芳之外,他在利爪部落甚至不信任任何人。
“如果他有心谋害我们,那么我们现在的处境便非常危险,一把匕首,一支冷箭都可能要了我们的性命......”年轻的虫王担忧道。
“我并非信任他,我觉得他就这么杀了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杀掉我这个虫群部落的大首领,两大部落之间必将爆发战争,这时候他正可以扶植亲信,从而夺取大权。”青年似乎一口气说了太多,呼吸有些急促:“呼......紧接着,他和蛇王串通起来,将虫群部落”
“那他不就成了目光短浅的蠢货了?虫群部落和利爪部落规模相近,如果爆发全面冲突,那么混乱一定会持续下去,混乱的丛林符合一些人的利益,可那并不符合大祭司的利益。他本身在部落就威望颇高,在加上他年事已高,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生活一辈子的部落陷入战争。战争一旦打起来,想要结束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况且,蛇王一定会在一旁等着坐收渔利,怎么可能会遵守那些迂腐的承诺?”
“也就是说,您觉得大祭司不会对我们动手?”虫王皱了皱眉,维纶的话并不能消除他的戒备。
“他需要你来制衡虫群部落当中那些对利爪部落颇有想法的势力,同时,他还需要我来与帝国进行沟通,如果他杀了我们,那么虫群部落与利爪部落必将一战,而拉斐尔皇子殿下也不会坐视不理,作为利爪部落的大祭司,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蠢事的。”
望着维纶的眼睛,年轻的虫王摇了摇头,他并不相信维纶这套说辞,不是说维纶的说辞没有道理,只是他觉得,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都不会随着人的想法走。
“嗯......那么,您的运气一定很好。”虫王笑了笑,说道。
“如果运气不好,我早就死了。”维纶撇了撇嘴,他听出了虫王话语当中的不信任,对于此事,他也深有同感,毕竟,他们都是随波逐流的人,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说不定今天还活着,明天一早就被旁边的蛮兵割破喉咙,也是说不准的。
“也许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之间可以互相交流经验。”在奥塞斯库待了三年,维纶很了解这几大主要部落内部的问题,自从这位年轻的虫王被选为新任虫王之后,便沦为了虫群部落之内各大势力的傀儡,没人会把他说的话当真,甚至有人会因为某些目的而刺杀他。
“那我们今天要好好吃一顿喽?”虫王笑着说。
“维纶,别在利爪部落战士们面前议论利爪部落的大祭司。”这时,原本一直沉默着的阿曼达突然对维纶的言论提出了意见。
“我并没有恶意。”维纶摊开双手,仿佛要对自己之前的言论做些解释。
“在帝国人面前,你会议论你们的皇帝吗?”阿曼达的言辞变得非常尖利,显然,她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在许多方面发生了改变。
“不会,但他们又听不懂。”维纶依然妄图狡辩。
“真是无礼!”阿曼达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望着阿曼达那条荡来荡去的长辫,维纶立马闭上了嘴,他与年轻的虫王相视一笑,说道:“虫王阁下,看来我们的话题要结束了,哈哈。”
“嗯......”显然,虫王也不打算继续这种话题了,因为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在场的其他人甚至都属于利爪部落,如果惹怒了人家,他们可能连今天的晚饭都吃不上。
一行人再次陷入无休止的沉默当中。
这里是曼图卡郊外的丛林地区,维纶等人正顺着一条河流往北走。带路的蛮族士兵在泥土上发现了猛兽经过的痕迹,但维纶等人问过之后,那些蛮族士兵表示,这里是非常安全的,很少有猛兽会进入人口密集的曼图卡周围活动,从这只野兽的脚印可以看出,这一只野兽体型不大,应该不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顺着河流走,起码人们不会为了食物发愁。在奥塞斯库居住的几年里,维纶有许多机会吃到之前在萨马尔从来没有吃到过的鱼肉,这种细腻的肉质还有鱼类特有的那种鲜味让维纶印象深刻。
在众人前进的路上,带路的蛮兵们甚至直接游入河中,徒手抓鱼!这在维纶看来非常不可思议,总之,他觉得自己不可能用手抓住那些滑溜溜的鱼的。
很快,夜幕降临。
蛮族战士们很熟练的用早已准备好的干树枝生了一堆火,随后,将下午在河边抓到的鱼插在树枝上烘烤。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蛮兵们熟练地转动着小鱼,让它们充分受热;鬼面也加入了士兵的行列,作为一名奔波于帝国和丛林之间的蛮族佣兵,他自然懂得这些在丛林里生存所必须的知识;年轻的虫王则是躺在地上,整理着自己用树枝和藤蔓固定的腿部;而阿曼达靠在一颗树边,眼神有些落寞——看到了这一切的维纶,一步一步朝着阿曼达的位置走了过去。
望着呆坐在树前的阿曼达,维纶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你还在想你的姐姐?”
阿曼达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都骗了我,我猜得出你们的意图。但我觉得,你们根本不需要瞒着我,如果我的姐姐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能够理解,毕竟她是利爪部落的大首领,是备受尊敬的兽王!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她道路上的荆棘自然不是我能想象的,我只能希望,盼望着她能够成功。”
“你如果能想得开,那我也不必多费口舌了。”维纶也坐下身来,望着夜空中的繁星,他不禁感叹道:“希望你说出的话是你的真实想法,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嗯。”阿曼达闭上了眼睛,显然,她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
维纶靠在树边,转而望向前边正在烤鱼的众人,他已经闻到了一阵烧烤特有的香气。
不一会儿,鱼肉就考好了:那是不添加任何佐料的,原汁原味,还带着些许腥味的肉品。
对于养尊处优的人来说,也许是难以下咽,但对于在场的众人而言,这却是一道美味。
显然,蛮兵当中有懂得帝国语的人存在,维纶与虫王分到了最小的两条鱼,面对诱人但难以填饱肚子的晚餐,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虫王阁下,以后那些话题,请在没人的地方讲。”维纶无奈地耸了耸肩,两三口将自己分到的小鱼给结果了。
“您说的对。”虫王叹了口气,也自顾自地啃起了手中烤焦了的鱼肉。
阿曼达瞧着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二人,抿了抿嘴,直接站起身子,朝着维纶走去。
“希望你以后懂得尊重别人。”阿曼达说了一句就离开了,离开时,她将原本属于自己的鱼交给了维纶跟虫王。
维纶明白阿曼达的好意,但他也不是太饿,就紧跑几步追了上去,一把将鱼肉横在了阿曼达面前,说道:“谢谢,但这玩意儿我吃腻了,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心态,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凉了,不好吃了。”阿曼达摇了摇头,朝着火堆那边跑去,拿起一根刚刚烤好的啃了起来,丝毫没有理会维纶的话语。
“真是......”维纶叹了口气,又回到虫王身边,拿起鱼肉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