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当中,维纶梦见了自己的童年,当他受人排挤之事,只有卓雅和桑尼愿意待在自己的身边。
从梦中惊醒,维纶再也无法入眠,便从船舱走了出去。此时,天还未亮。皓月当空,“黄金侍女号”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上。维纶只能听得见海浪之声,听着听着,他的内心也再次平静了下来。
迎着徐徐海风,衣着单薄的少年站在船舷边上,眺望着大陆东海岸的方向,在岸边,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虽不如天上的群星般繁多,但也算一道风景。
维纶那消瘦的身体看上去弱不禁风,灰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荡,在夜光的照耀下中特别显眼。同样显眼的,还有他那一身病态般渗白的皮肤,这种肤色使他在童年时受了不少歧视,甚至是迫害。赤红色的眸子让大多数同龄人望而生畏,他们觉得,这种颜色的眼睛,是一种不详的预兆。
“要打起精神来啊,不然,我可没脸去见被我抛弃了的卓雅。”维纶苦笑一下,振作精神,转身准备离开。
正当维纶打算回去船舱入睡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小子,你醒这么早,是怎么回事?睡不着?”
维纶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船舱边上站着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他仔细一看,终于认出了那道身影,开口道:“邓肯大人,您怎么也起来了?”
“这里没有外人,你小子,没必要那么拘谨!哈哈!”这时,邓肯点亮了手中的蜡烛,说道:“我一直站在这儿,你小子连瞅都不瞅我一眼?”
维纶刚才一直沉浸在梦境当中,对他背后的邓肯没有任何察觉。
此时,维纶才彻底看清楚眼前这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蓄着长须的大汉。邓肯爵士粗眉大眼,鼻梁高挺,比起帝国人,更具北方蛮人的血统。他的父母当中,应该有一位是帝国人,另一方则是北方蛮人,不过,具体的,维纶就不知道了。
“邓肯大叔,我刚才睡迷糊了!不好意思啊!”自从经历了萨马尔沙漠中的千难万险,邓肯与维纶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亲近了许多。邓肯认可了维纶,而维纶也已经成为了斯卡莱特家的家臣。虽然维纶只是小小的仆从,但作为斯卡莱特家的封臣,邓肯自然已经在心中,将其当作未来的同僚看待!
在维纶眼里,邓肯很像一个人,那就是“勇士”佣兵团的团长,克莱蒙特。除了肤色不同之外,这两位可以说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他们二人都是天生的战士,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以战斗为生!他们二人是一介武夫,没有多少学识,但却有一腔热血!他们二人也是真正的勇士,敢于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每当维纶看见邓肯,便不由得想起那位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克莱蒙特团长。
“也不知道,那位大团长怎么样了。”维纶心想,既然完成了商会的委托,克莱蒙特他们一定向西返回了自己的故乡吧。“毕竟,他当时就说过,那次委托,就是他们佣兵团接的最后一次委托了。”
邓肯朝着维纶笑了笑,说道:“呵呵,你在担心什么?小小年纪就从梦中惊醒,可不是什么好事!”
维纶见邓肯心情不错,也是开玩笑说:“您也说,我还这么小,最近的这些事儿可把我累坏了!”
“哈哈哈!小子,既然你睡不着,那就陪我多待一会儿......我顺便,要交代你几件事。”邓肯知道,自己不可能将杰拉德的女儿,也就是安德莉亚照看一辈子,他有必要交代给维纶一些事情。
“您说!”维纶用力点头,两眼紧紧盯着被烛光照亮的邓肯。
邓肯的表情变得严肃:“臭小子,你听清楚了,我接下来说的话,只说一遍!而且,你一定要保密,不能让除了你我二人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我会的。”维纶的笑容也渐渐淡去,他知道,邓肯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跟自己以后的日子有密切的联系。
“维纶。”邓肯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这次你能活着来到这儿,完全是因为安德莉亚,你明白吗?”
“我懂。”维纶微微颔首,说道:“大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很清楚,自己本来就与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他拉下脸皮去恳求安德莉亚,人家邓肯爵士才会将他带上。若是自己与安德莉亚没有任何联系,那么他是死是活,根本没人会在意。
“知道便好!”邓肯的脸色温和了许多:“既然你已经许下誓言,效忠斯卡莱特家族,便要以生命来保护斯卡莱特家族的安危,保护安德莉亚,便是你的使命!”
“即使拼上性命,我也会守护大小姐的!”维纶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儿,攀上斯卡莱特家族这样的贵族,已经是受了天大的恩惠,即使自己穷其一生,都难以报答这样的大恩!
“记住,安德莉亚已经失去了领地,像她这样失去领地的贵族,一定难以得到他人的尊重!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我很了解她。她受到伤害,绝不会连累他人!只会自己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她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但这种难得的品质,会使得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愈发看轻她,认为她懦弱可欺,甚至变本加厉!”一想到安德莉亚将来有可能受到的伤害,邓肯便握紧双拳,无比愤怒......但他又无可奈何,因为,这一切,是他一人无法改变的。
“长此以往,她的心里一定会出问题。你跟她年龄差不多,一定能帮到她,至于怎么帮,就全看你的了。”邓肯闭上眼睛,说道:“不管你将来如何选择,一定不要愧对斯卡莱特家,不要愧对那孩子。”
“我明白了,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大小姐受到伤害!”维纶点头,现在的情况是,他不可能拒绝自己的使命。“这有可能就是我的命运吧。”维纶本来是不相信命运的,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愿意去相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因为,这样想能让他的内心舒服一些。
“嗯,记住你说过的话,记住你发过的每一个誓言。”邓肯淡淡地说。
突然,感受到一丝微风,维纶问向邓肯:“大叔,我们已经到了南方海域了么?”
邓肯的心情很好,他笑着回答:“没错,这里的海风要比之前温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