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迎着日出,维纶他们就已经开始翻越山脉了。
“只有我们这些住在山脚下的人,才能找得到这样的险路。”年轻的猎人蹲在乱石丛生的山崖边上,等待着正从底下攀岩上来的维纶等人。
“这哪里是险路,简直就是绝路好吗?”维纶心里这样想着,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山崖上凸出来的岩石,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攥着绳索,丝毫不敢放松。
维纶每走出一步都异常小心,虽然他从小就很喜欢爬上爬下,但也仅仅是攀爬一些萨马尔城中不高的石制建筑而已,像如此高耸的山崖,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到。尽管有绳索的帮助,但维纶比起易断的绳索,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手臂。
那位猎人仿佛在检查着每根绳索,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朝着正在山崖上攀登的几人喊道:“别着急!慢点来!这一段是最险峻的,上来便会好很多!”
仅仅是这里,高度就已经跟萨马尔城堡差不多高了。人要是从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大意。而且,维纶还知道在攀爬之时,人不能朝底下望,那样会使人心生畏惧,甚至会四肢脱力,极其危险!
他还是忍不住去观望其他人的状况,当他发现妮娜正踩在一处略大的岩石上,踌躇着,一动不动,就赶忙劝道:“妮娜姐,不要朝下面看,盯着绳索就好!盯着绳索!向上爬!”
“对!对!盯着绳索!”妮娜咬咬牙,迈出了自己的下一步!随后,她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颇有追赶上维纶的趋势。
虽然不断有岩石从崖上崩落,但妮娜也毫不在意,现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早爬上崖顶,解放自己的双手。
邓肯则因为身强体壮的缘故,攀爬的高度仅次于熟练的猎人,位于第二位。他距离崖顶,仅有一步之遥。
安德莉亚紧跟在维纶的后面,她虽然并不善于攀爬,但由于她身体强健,也显得不太艰难。对于他们这样身体轻巧的孩子来说,攀登还是要易于一般成年人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段岩壁已经是附近最易于攀援的了,村里的青年总是会上山打猎,或是取得一些山脉以北难以见到的野菜野果,送给自己心仪的少女。
要知道,在断罪山脉以北,人们吃菜要比吃肉难上太多了!沙漠当中,人们所能遇到的植物往往都是他们难以食用的种类,要么难吃至极,要么有毒,而沙漠之中的野兽昆虫倒是有不少可以供人食用充饥的。
“妈的,终于爬上来了!”维纶在被早已爬上山崖的邓肯拉拽上去之后,就直接倒在了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每一口气!此时,他的头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想法。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爬到了崖顶。接下来的路就要好走许多了,虽然也没有什么道路可寻,但好歹是用双脚就可以走完全程了,不用徒手攀岩,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安德莉亚找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原来维纶靠着一颗大石头睡了过去。“哈哈!你听,他也开始打呼噜了!”她指着维纶的睡相,跟身旁同样筋疲力尽的妮娜说:“果然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嘛!”
“是啊......经历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实在太早了。”妮娜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没有淑女范:“这一段日子,他也累了。”
其实,妮娜也很累,她这样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能从如此凶险的崖壁爬上来,也算是奇迹了。
“让他歇歇也好,他没能救他的妹妹,这件事给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安德莉亚眼神一黯,叹了口气,拾起自己的行囊,朝着邓肯走去。她望着坐立于巨石之上的邓肯,轻声问道:“邓肯叔叔,我们该朝哪儿走?”
邓肯脸色铁青,他一只手扶着肩膀,咬着牙答道:“我们在这儿歇息片刻,马上就动身......”
“您也要注意身体啊......”安德莉亚知道,邓肯的老毛病又犯了。年轻时,邓肯的肩膀中过一支毒箭,幸好经过一位名医的救治,才保住了性命。随后又休息了两年,才从整日卧床的生活中缓过来。不过在那之后,这箭创就伴随了邓肯半辈子,他的手臂一旦用力过猛,就会引发一种刺骨的剧痛,就算是邓肯这种身经百战的勇士,也难以忍受。
“别担心,差不多了。”邓肯努力让自己笑出来:“你去把那臭小子叫起来吧,我们准备走了!”
“我知道了。”安德莉亚轻轻地点了点头,朝着维纶所在的方向走去。
安德莉亚蹲在维纶耳边,大声喊:“维纶!起床了!”她的声音放得很开,不光将周围人吓了一跳,还惊出了几只秃鹫!那几只秃鹫盘旋在众人上空,迟迟不敢落地,好像地上来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啊!”维纶猛地坐立起来,一看,原来自己在崖顶睡着了!维纶这时才想起那个将自己吓醒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他扭过头一看,忍不住说道:“吓死我了!大小姐!在下又在那里惹到您了啊?!”
“哈哈!没怎么,我只是提醒你这个懒鬼,我们要出发了!你要是想睡,就待着呗!”不知怎么的,安德莉亚突然就想欺负一下维纶。当她看见维纶那一抹惊慌之色,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吧!好吧!您说了算!”维纶对眼前这位贵族小姐真的没什么办法,只能服软。
不一会儿,在猎人的带领下,他们在寒冷的高山上穿行着。他们不得不越过白雪皑皑的山脊,因为在断罪山脉的这一段,几乎没有任何易于通行的山谷存在。
“好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是叫‘雪’么?”居住在萨马尔沙漠之中的维纶和妮娜,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奇特的景观。山脊之上,被洁白的冰雪所覆盖。不管是岩石,还是冻土,都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虽然人在其中行动艰难,但这种体验对维纶来说,是特别新鲜的。
维纶试着用手去触碰岩石上冰冷的白雪,那种冰冷让他特别难忘:“跟沙子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邓肯朝着维纶看了一眼,警告道:“别去碰了,小心被冻伤!”
他们一行人,包括那名年轻的猎人,全都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这些大衣都是村里人通过狩猎野兽,剥取其皮毛,制成的毛皮衣物。这种衣物非常珍贵,在帝国贵族的眼中都是抢手货。
但猎人二话不说就将这衣物送给了邓肯一行人,这也让邓肯难以拒绝,因为这些毛皮大衣可要比一枚银币珍贵多了。
邓肯并不喜欢白拿人家东西,他一直在尽量与猎人沟通,询问对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但年轻的猎人却只是说:“既然是帝国的同胞,我们就当尽力帮扶,这是我们从上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传统。”
在攀上崖壁之前,猎人便将毛皮大衣全都绑在了绳索上。在维纶他们爬上去以后,再从上面将大衣拽拉上去。毕竟穿着这种臃肿的大衣去徒手攀岩,简直是难上加难。
不管怎么说,这大衣倒是帮他们抵御寒冷,让他们能够顺顺利利地走到山脊。
天色渐晚,在猎人的带领下,维纶他们找到了一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