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莉亚?”维纶也没想到,会在如此吵杂的铁匠铺里,遇上这位大小姐。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和人闲聊的。所以,他解释道:“我到这儿来,是为了取一支箭。”他朝着库克走去,向其拜了拜,说道:“您一定就是库克师傅了吧?”
库克点了点头,答道:“是的。”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孩子,你找我来是为了取一支箭,是怎样的箭呢?”
“我是商会的维纶,奉命从您手中取得那一支羽箭......”维纶说着说着,脑海中又再次回想起休伯特的面容,脑袋耷拉下来,情绪特别低落。
维纶为了从库克手中取得那日刺客刺杀休伯特所用的羽箭,编造了一个谎言:他说,商会有了眉目,调查羽箭反而并不重要了,巴克尔会长打算收回那几支羽箭,来纪念休伯特先生。维纶很擅长说谎,这并不是他的优点。满嘴谎言之人,为人所不齿。维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每次说谎时,都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也许是因为维纶的确有着说谎的天赋,再加上安德莉亚可以向库克证明维纶的身份,所以库克便相信了维纶所言。听到维纶的解释,库克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来,对维纶说:“休伯特对巴克尔来说,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我第一次见到休伯特的时候,他只是和你这么大的一个少年人。”
库克打量着眼前的维纶,说道:“巴克尔收养了他,他们亦父亦友......自从他收养了休伯特之后,我才感觉,他脸上开始出现笑容。”库克说话的时候,两眼还一直盯着熔炉的火焰。时不时有火星溅到他的身上,但他丝毫不在意。
看到这一幕,安德莉亚和一旁的伊恩赶忙将库克搀扶住,他们看得出来,这位老人的情绪很低落。这也难怪,毕竟库克和巴克尔当年都是一起闯荡的好友,巴克尔遭遇这样的不幸,他也是感同身受。
库克一边说,一边走向存放着毒箭的石台。维纶也跟在他身后,听他诉说着巴克尔与休伯特的往事。
“一不小心,就说了不少废话,你是叫维纶吧?请原谅我这个念旧的老人吧......”库克似乎对自己说了太多的话感到抱歉。随后,他将那一支毒箭拿起来,交到维纶手上,警告道:“孩子,这箭头上的毒依旧存在,可千万要小心啊!”
“非常感谢!库克师傅!”维纶向库克鞠了一躬,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了铁匠铺。
“维纶,你要去哪儿?那边可不是商会的方向......”安德莉亚有些纳闷,她觉得,维纶可能撒了谎,因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对维纶的习惯已经非常了解了:“他只有在撒谎的时候,语气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而他说真话的时候,却是畏畏缩缩。”维纶的表现和他往常的表现不太一样,这引起了安德莉亚的怀疑,而维纶离开的方向并非商会所在的正南方,而是偏西的方向,这更印证了安德莉亚的猜测!
“库克爷爷,我突然想起来我父亲好像找我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安德莉亚朝库克道别,还没等对方回应就跑出了铁匠铺,因为,她打算跟上维纶,一探究竟!
看着安德莉亚离开的背影,库克笑着说:“这姑娘,一直是这么冒失,不过,也是件好事,不是么?”随后,他朝着身边的伊恩说道:“去吧!去给那个小姑娘做一把像样的匕首!”
“明白了!库克师傅!”伊恩立马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总是这样,一开始铸造刀具,就全神贯注,不为外界所影响。
跟着维纶的脚步,安德莉亚来到了垃圾镇。“这家伙怎么跑这么快,他到底在急些什么?”安德莉亚抱怨道:“从铁匠铺开始就一路跑,要不是我脚力还不错,就要被他逃掉了!”
垃圾镇之内,街巷众多,窝棚林立,通路更加复杂。所幸,维纶也因为如此原因,而降低的行进的速度。不过,由于不熟悉垃圾镇,导致安德莉亚的速度要更慢一些。
“叫垃圾镇的确不为过,这里简直脏到了极点!”安德莉亚踩在布满各式各样脏东西的街道上,捏着鼻子,感叹道:“我还以为我能够习惯呢!”垃圾镇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腐烂的动物尸体,老鼠和毒虫遍布,动物和人的粪便,污水坑,总之,若不是像维纶这样的流浪儿,没人能习惯待在这样肮脏的地方。
“看来,上次来的时候,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很多!”安德莉亚口中所指的,便是上一次与维纶他们穿过垃圾镇,前往珠宝商那里兑换金钱的时候了。那时的垃圾镇,刚刚遭受到大火的毁坏,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看样子,那时的垃圾镇要比现在干净不少。
经过不知多久的跟踪,安德莉亚发现,维纶终于停下了脚步,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他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茅屋前,敲了敲茅屋那破烂不堪的门,然后便静静地等在外面,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一支毒箭。
不一会儿,安德莉亚看见,一个骨瘦如柴,像猴子一样的老人打开了门,跟维纶说了几句话,然后让维纶进入了自己那残破的茅屋。
“维纶,这位老人是谁呢?”带着这样的疑问,安德莉亚缓缓接近了茅屋。茅屋的墙壁只是一层薄薄的木头,似乎能从外面听见里面的内容。安德莉亚便俯身,靠在墙边,想听听维纶为什么要和那位老人会面,为什么要靠谎言来取得那一支箭。
墙的另一边,维纶正在请求德雷克帮助自己寻找凶手,可德雷克并不情愿。上一次帮助维纶,也是因为德雷克误解了维纶与那位大汉之间的关系,才帮住维纶的。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使用巫术了!
“您要我怎么做,您才会帮我呢?”维纶跪在地上,低着头,恳求道:“您说吧,我一定会尽全力完成!”
“臭小鬼,你知不知道,那种仪式的代价是很沉重的!”德里克解释了那种代价,似乎是用过之后的一段时间之内,施术者的两眼就会失明,而且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失明的时间也会增长。所以,德里克才会被人们称为“瞎眼”德里克。
“知道!但是,德雷克先生,我恳求您,一定要帮帮我!这是为了休伯特先生的灵魂,能得到安息......”维纶依旧在死缠烂打,他心想,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会尽自己的全力。
“臭小子......”德里克发起了牢骚:“为你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臭小子动用一次巫术,我已经够倒霉了!你还要我用第二次?想都别想!”
“德雷克先生!您说吧!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您才会帮我做这件事!”维纶两手紧握,内心复杂。他曾经也想过,自己其实也没有义务来做这件事。尽管休伯特对自己有恩,但那也是自己拼命换来的,现在,休伯特身死,自然会有人为他报仇,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便可。
但他确实无法无动于衷,休伯特虽然表面上特别严肃,待人刻薄,但内心却是希望维纶能够更加出色,这一切,维纶也能够感受得到。休伯特身死,维纶若是能找出凶手,告慰休伯特的灵魂,既了结了他自己的心愿,在商会里也是大功一件。
最重要的是,当休伯特离世以后,维纶才觉察了这一切。“既然休伯特先生已然故去,那我也只能如此报答他的恩情了。”维纶最终决定去做这件事!他有恩必报,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