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滑落,湿了叶落的容颜,多么熟悉的画面,为什么明明已经经历过的事情,还要再次经历?难道那个写命格的老神仙偷懒了,把前世照搬了来?
叶落闭上了眼睛,放空了心情,疲倦席卷而来,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不大的林子,林子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凉亭,凉亭下,有着一个不大的池塘,不远处,更有一座用鹅卵石铺成的小桥,从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池塘里畅游的小鱼。
此时的亭中,坐着两个少女,一个脸上带着哀伤,一个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的白杨。
“彦清雅”微微低下了头,轻声换道,“叶落,我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原本我们亲密无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生疏?”
“叶落”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
“彦清雅”的眼里开始蓄起了水,哀伤无比,“叶落,原本以为,我们的友谊情比金坚,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孩,而伤害了我们彼此的友谊,难道当爱情碰到了友情,友情只能做好牺牲的准备吗?这样对它公平吗?”
“叶落”没有看向“彦清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吗?”一句话,不轻不重,却足够让她心伤。
“彦清雅”愣了愣,她迟疑了,最后还是说了,“不喜欢!”
“是吗!”“叶落”答道。不喜欢,为什么会让他靠近?不喜欢为什么会让他为自己付出?不喜欢为什么会对他的接近表现出欣喜?不喜欢吗?呵,如若这般都算不喜欢,那到底什么才叫喜欢?
心思百转,是啊,难道友情真的比不上爱情吗?与其让三个人一起痛苦,还不如成全了他们,反正他爱的,也只会是她——那个温柔胜于自己、漂亮胜于自己、体贴胜于自己,比自己优秀百倍的人的。
风起,“叶落”笑起,“清雅,放心吧,没有人会影响我们的友谊,只是,我是真的累了,只想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可以吗?再则说了,期末也要到了,我也想安安静静的读书,所以啊,才会这般安静,沉了自己的性子,你不要多想!”
“彦清雅”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真的吗?只是累了,不是因为他,才冷落了我们的友情吗?”
“叶落”站了起来,“不是。”她说的风轻云淡,谁知道她心中的痛,心中的苦,对友谊,她萌生出来的那份额外的情感,让她愧疚;可是,这份让她愧疚的感情,给她带来的不是所谓的甜蜜,只是遍体的鳞伤。
“叶落”抬头看向蓝天,看着白云飘过,看着那一片湛蓝毫无尘埃的天际,心中默默的哭泣,把所有的伤,全部隐藏,只要他过的好,过的开心,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还有什么不满足。这份不被接受的情感,只要深藏就好,就算是痛,痛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风起,扬起了林中的树叶,遮住了漂浮在空中的叶落的眼睛,一片黑暗过后,叶落幽幽醒来,眼角带着泪,是啊,再痛,深藏就好,放在自己的心底,最终的苦,自己尝就好。谁叫这苦果是她自己念成的。
记忆里,她跪在佛前,苦苦哀求,求他在下一辈子赐她这一份失去的感情,让她得到这份迟来的幸福。
可是,这一辈子,她依旧遇到了他,而他的眼里,依旧只有彦清雅,是否上一辈子,他也跟自己一样,跪在佛前苦苦哀求,让他如愿,生生世世与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叶落睁着眼,看着周遭的黑暗,心痛不已,两世的感情,不能诉说的苦楚,为什么苍天要这般的残忍,如若不能满足她嫁给他的心愿,不能成全她嫁给他为妻的唯一期望,为什么还要让她跟他相遇?
白烨轩,你是我心中的痛!为什么老天这般残忍,为什么还要把上辈子的记忆还给她?为什么要她饱受两世的痛?眼前,是喜欢的人,两世都喜欢的人,可是却注定了两世都无法与他相伴到老,呵,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苍天要这般惩罚、折磨于她?
远离吧,既然命运重合了,又何须去争抢那份感情?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要他过的幸福,也就够了。两世的选择,都是自己默默离开,是自己太过于伟大了吗?不,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受伤而已。
晨曦的光慢慢驱散黑夜,叶落自己打来了水,把脸浸泡在脸盆里,让自己清醒,也抹去自己落泪的痕迹。
直到太阳高照,叶落才走出房门,朝着叶范明和李诗函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吱唔”一声,叶范明走了出来,看到叶落一愣,“闺女,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书苑吗?难道又要逃学了吗?”
叶落深呼吸了一下,抬头扬起一个笑脸,“爹,书苑里有游学的命格,我想去游学,好好的见识见识一番,再回来。”
叶范明一愣,“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去游学了?你一个姑娘家,在过两个月就可以从书苑里结业回家,就该找个婆家了,这个时候,你干嘛要去游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中的酸楚瞬间涌了上来,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叶落努力压抑着,朝着叶范明就直接撒娇道,“爹,游学有什么不好。游学回来了,还可以多陪陪爹,这要是嫁人了,我还怎么陪爹娘啊。”
李诗函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落儿,你也知道你是姑娘家,你要出去游学,你叫爹娘怎么放心?再则说了,谁说嫁人了,就不能赔爹娘了?只要你有心,还是可以回来陪陪你爹你娘的,这游学,你就不要去了哈!”
“二老放心,此次游学,本王也会去,本王会跟落儿一道走,路上也有一个伴不是吗?”胡蠡声到人到,走到叶落的身边,笑着看向叶范明和李诗函。
叶范明和李诗函脸上泛着难色,王爷都开口了,他们要是说不肯,岂不是不买王爷的帐?
“这……”
胡蠡朝着二老施礼,“你们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照顾落儿的。”
叶落赶忙应和道,“是啊,爹娘,你们就放心好了,王爷会好好的照顾我的。”
叶范明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吧,那小女就有劳王爷您了。”
胡蠡点头微笑,“二老放心就是了。”
叶范明皱着没有,对着叶落,“落儿,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记住,游学可以,但是一年之内,一定要回来。”
李诗函也担心的很,“是啊,落儿,不要说一年了,半年娘都担心的慌,你啊,还是早去早回,知道吗?这路上啊,要花钱的地方就果断的花,不要亏待了自己,不要饿着了,不要冻着了,知道吗?”
叶落嘴角抽了抽,“爹,娘,落儿不是还有王爷在吗?钱的,住的,吃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们还当心,他堂堂一个王爷会亏待你们的女儿不成?”
胡蠡“哈哈”笑起,“二老尽管放心就是了。”
叶范明点了点头,“那什么时候走?”
胡蠡想了想,“明日吧。落儿,今日,你也不用去书苑了,本王去跟周院长说一声,我们明日出发。”
叶落点了点头,“恩,好!”
当夜,胡蠡做东,宴请自己的同窗还有叶落的同窗,及其叶范明和李诗函,到酒楼里好好大吃了一顿。
宴席上,要给叶落敬酒的人,胡蠡都替叶落喝下,苏巧雪和叶落姐妹感情甚好,叶落要走,苏巧雪自然不舍,哭成了泪人,还对着胡蠡吼道,“姓胡的,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家落儿,我苏巧雪一定会灭了你的。”
而后站起身来,对着胡蠡偷偷说道,“喂,王爷,此番你跟落儿两人出去游学,希望你抓紧机会,等你回来了,可以抱得美人归哇。”
胡蠡深深的看了一眼叶落,笑着举杯,“巧雪,借你吉言。”
“呵。”苏巧雪和胡蠡对饮一杯后,就开始抱着叶落不放了。等酒席散时,叶落的爹娘早已先回叶府,把这里留给了这一群年轻人,酒楼里,现在早已醉鬼满地,胡蠡和叶落相视一笑,纷纷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落偷偷走到了醉倒在桌面上的白烨轩身边,轻轻抚起他的碎发,轻声道,“喜欢上你,我不曾后悔,上辈子的,这辈子的,都不后悔,谢谢你,总是教会我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可惜,你无福啊,呵,或者说,是我自己幅薄,注定了跟你毫无结果,谢谢你,还有,我喜欢你!只是,这喜欢直到今天,愿来世,我们不再相遇。”微微低下头,亲吻了一下白烨轩的侧脸,轻声道,“再见。或许,是再也不相见。”
白烨轩的手动了动,只是没有人看到。
胡蠡深邃的看着叶落,“落儿,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的伤,我会为你抚平,你的幸福,我会给你,给你全世界最为幸福的生活,让你成为让人羡慕的女人,也让他知道,他到底错过了一份什么样的宝藏。后悔的人,只会是他。”
翌日,胡蠡坐着马车来接叶落,叶落回头跟着叶范明和李诗函,深深的拥抱着,而后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十天后,一座高山之上,叶落抱着自己的画布,绘画着眼前的美景,那种纵览群山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胡蠡掏出腰间的笛子,对着群上奏乐,优美的笛声在群山之中回荡,叶落闭着眼,静静的听着……
一笔一笔的画着所有的岁月,一笔一笔刻画着生活中的点滴,渐渐的,绘画出月老手中的红线,看清红线对面的人儿,画下最好的良缘。
上一世的离殇,这一世的情殇,最终只会淡化成笔尖的那一抹特殊的回忆,待到黑发成华发,老来回忆时,当初的泪,当初的苦,当初的笑,当初的欢喜和悲哀,只会化成最终的一抹笑意。
是谁在唱离殇?是谁在愁离别?是谁在骂月老手中红线太不公?淡淡的,成了风,撒在了这满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