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国家只是一盘散沙,貌合神离,难成气候。作为盟主,他任重而道远。他也明明白白的知道,达成希望有多么渺茫。但是,这是先祖的遗志,他必须照做。让那些在大国的夹缝中生存下去都很艰难的国家紧密的团结在一起,竖起对抗大国的战旗,真是难于上青天。
“最怕这些人各怀鬼胎,最后吃亏的肯定是我们。”赵奢忧心忡忡的说。人心难测,列国的国君中有多少是实心实意要结盟的呢?谁也说不清楚。
“从来没有甄别的办法,只有靠时间来证明了。”乐正凉对这无可奈何。“不要想这些了,明天还有更要紧的事。对了,对外的行动计划都草拟好了吧?”
“早就准备好了。”
“一切都拜托你了。一定要让这些人看看我们居巢国虽小,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乐正凉对赵奢期望甚高。
翌日,接风洗尘的各国使者又一次齐聚到王宫之中。他们在大殿之下众说纷纭,有人主战,有人主张暂止按兵不动,静观时局变化。这两方阵营势均力敌,彼此吵得不可开交。直到乐正凉入殿,争论方才休止。
“诸位,我们都感觉到了,寒霜之境的格局正在悄悄发生变化。可以预知,一个大纷乱的时代将要来临。而我们,这些在大国的夹缝中艰难生存的小国,再苟安于现状,那无异于是坐以待毙。联合起来,我们将会势不可挡。”在乐正凉一旁久未言语的向众人分析了寒霜之境的局势,并表明这次会盟的目的。
“我看并没有这么严重,盟主是危言耸听了。”一小波使者这样说。
“那是你们鼠目寸光,还沉浸在你的春秋大梦里!”赵奢怒目圆睁,怒斥说这话的使者。
“事情未发生之前,还是持静观态度好了,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些更消极的声音则说:“即使我们这些小国结成联盟,也不是任一大国的对手,真要到那个时候,只有乖乖投降就好。”
“一群懦夫,你们的国家早晚会在你们手中灭亡。考虑到千万子民的身家性命,你们也不应该说这样的糊涂话。”
“在寒霜之境,并存这高唐,三苗,李姜,东夷,银介五个屈指可数的大国。这些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占尽了天时地利。单凭我们这些小国,以全国之力来击其一隅,也很难取胜。而他们想要并吞处在他们周围的小国,就如围捕旷野中的麋鹿一般易如反掌。我们之于大国,就犹如圈养的牛羊一般,何时想要屠戮就可毫不犹豫的动手。但是,不要忘记,再凶恶的冰原狼也不会狂妄到对庞大的羊群动手,无数次教训证明,独行的恶狼若想攻击紧密团结在一起的羊群,十有八九会被践踏的遍体鳞伤。现在,你们有些人可能没有觉察出危机,而我却要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们:是时候了。拿起手中的武器,对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予以还击。我们可不要作大国刀俎下的鱼肉。”赵奢慷慨陈词。
“即使结成联盟,各个国家因为相距甚远,很难在危机时刻互帮互助。”杨国的使者说。
“这个问题提的好。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小国,五大国之间肯定会摩擦不断。而我们,因可作为大国之间的战争缓冲地带而安然存在。我们应当幸运生在一个小国。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用全局的眼光看待整个寒霜之境的纷乱局势。”
“在战争年代,小国似乎只能选择游离于大国的博弈之间。然而,现在却要反其道而行之,主动的挑起与大国的战争,这是无论是谁也不敢想象的。此言一出必将引起哗然。”又有一人持不同意见。
“如果不将我们的力量团结起来,国家覆亡的速度更快。况且,大国之间勾心斗角,每个大国都会将毗邻的大国视为主要威胁,因而对其周边的小国注意力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每个小国来自大国的压力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大。只要我们戮力同心,必然会有办法扩展我们的生存空间。”
“那具体要让我们怎么做?”
“彼此相邻的两个国家要互敬互信,祸福相倚。如若将两国兵力合二为一,则进攻大国的一隅绰绰有余。就以居巢国为例。它毗邻杨国,时时受到姜国的威胁。居巢国素来与姜国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然而,眼下的姜国新王初立,有虎狼之心,我们不得不做出防备。如若居巢国与杨国合兵,可确保东南平安无事。须知,姜国的西南方的叛乱刚刚平息,兴师劳众,国家疲乏,正是我们有机可乘的时候。如若在这时,居巢国与杨国共同采取行动,必将会有事半功倍的功效。但只凭杨国或居巢国一方,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到这样的奇效的。所以,这就显示出小国之间结盟的必要了。”
“但是,这样的机会不会常常出现。难道要让我们一直等下去吗?”
“不会等太久,我说过,下一世代将会是纷扰不断。只有在这个时代,小国才有崛起的可能。所以,小国之间的结盟可谓是大势所趋。”
各国使者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思量许久,终于达成了统一:各国结成联盟,以对抗来自大国的威胁。有二心者,必将群起而攻之。另则,盟约的内容作为机密,只能为参与者所知,泄密者将被视为仇敌。
“这样最好不过了。”列国的使者很满意。不久以后,他们各自退回自己的寓所,准备收拾好行囊回到自己国家。巫月殿少了这些熙熙攘攘的各国使臣,顿时安静许多。
“这一次颇费了些口舌!”赵奢感慨地说。
“是啊,毕竟是极为重要的事,列国的使臣不得不多加考虑。不过,总算是结成联盟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乐正凉附和道
“大王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想想如何经营这个由五十多个国家的联盟使它不至于瓦解。”
“我也正想这一件事呢。如若没有强力的领导,各国的调度很难达成同意。我考虑再三,觉得适合的人只有赵将军你了。那么,有没有兴趣执掌五十国的帅印?”乐正凉言简意赅,毫不含糊。
“臣义不容辞。”赵奢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庄重的接受乐正凉的委任。
“那好,五十国的百万铁骑就归你麾下,任你调度。这可是列国君主的全部寄托,如今系于你一身了。你可要尽心尽力,不负我对你的信任。”
“臣必将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奢下了重誓。
正午,久违的阳光冲破雾霾,就连赵奢的心也豁然开朗了。许多人看到,他离开巫月殿的步履即轻松又沉重。
“十八年了。白昼的慈祥的创造者呀,十八年了。”他无限慨叹。“你终于记起我来了!安坐了十八年的大将军之位,却只做守家护院的事,而且一做就做了十八年。谁能理解我壮志难酬的愁苦!如今机会来了,上天赐予的好运,落在我身上,苦等了十八年终于能够一展雄心。”他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