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澈,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字。
可在SWP,这却是一个跟“死亡”挂钩的名称。
那是SWP为数不多的和普通的、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打交道却几乎胶着了的连环案子。
第一起是在一年前。
“你喜欢雪吗?”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一头是一个打算上床睡觉的高三女生,一头是一个温润的男子的声音。
“神经病。”女生觉得莫名其妙,这几个月沉浸于题海的她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呵呵,看来你不喜欢,那么换一个问题,喜欢雪吗?”那头继续问道。
“关你什么事。”女生挂了电话。还真是神经病,怎么总是问同一个问题,还莫名其妙,我喜欢不喜欢关他什么事?女生倒头就睡,这些天她还真是累坏了。
“要是不说清楚就很麻烦了,到底是雪还是血……”电话那头低声笑着,只是挂了电话的这一头并没有听到。
第二天,女生失踪了,推开她的房间时,屋里堆满了不知道哪来的雪,有一部分已经融化了,雪白的墙壁上有一行十分醒目的红字:“看来你喜欢的是血。”
第二起,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也是一个电话。
“你喜欢红色吗?”
接电话的是一个刚冲完澡的男生。他的脾气很好,虽然电话那一头是个陌生男子,可他还是礼貌地回答:“喜欢,请问什么事?”
“刺啦”,电话那头是刺耳的声音,仿佛信号不好。噪音刺耳,男生挂了电话,觉得莫名其妙。
第二天,警察封锁了那栋楼。那间卧室已经被血染红,血腥味冲天,地板上的血已经半凝固了,仿佛血豆腐一般。可光滑的血面上没有警察们期待的犯罪分子的脚印,甚至这里却连只苍蝇都没有。唯一不同是书桌,那里的“血豆腐”上留下了一行凹槽文字:“真巧,我也喜欢红色。”
据辨认,两句话的字迹出自一个人。
那段时间,人心惶惶,那个市的人那段时间夜里连电话都不敢接。可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凶手如同蒸发了一样没了动静。
“喜欢正义吗?”这一次接到电话的是地方派出所。
“你是什么人?”
“呵呵。”电话那头是呲呲啦啦噪音,“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你到底是什么人?!”
半天,电话那头才重新响起来:“看来你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接下来电话就挂了。
那一夜,派出所灯火通明。
第二天,接电话的那个小干警失踪了,连同事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大家的视线的。接电话的那个房间的床帘上写着一行红字:“真不巧,我不喜欢正义。”这一回那个凶手却署了个名:“韩冰澈。”
三起案子做得无声无息,手法让人不寒而栗,而查电话来源时却发现对方用的是街上的公用电话,根本无从调查。案子上报到市里、省里,自然而然地被搁到了SWP的办公桌上。
可是大家万没想到,在SWP的眼皮子底下,又接连发生了两起案子。一起是宾馆,墙壁上写着:“多谢,我也喜欢大方的男人。”住在房间里的一男一女男子失踪,女子精神失常,后来死在了医院。另一起是打到了SWP的六队,接电话的一个队员失踪了,柜子上写着血字:“复习完毕,希望我顺利毕业。”
接着,韩冰澈就完全的没有动静了。
这件事甚至打扰到了纪主任,不过纪主任却明确地告诉大家这是最后一次案子,还悠闲地问陈部长凶手不会再作案,他还要管这件事吗?
陈主任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一直没有头绪的案子纪主任怎么说他不会做案他就不会作案了呢?
“他不是说他复习完了吗。”纪主任头都不抬地看他的线装书,深蓝色的书皮上写着隶书的《幽明录》。
“复习?复习什么?”陈部长已经习惯纪主任这种对谁都不正眼看的态度。
“解剖。”淡淡的两个字却让陈部长倒吸口寒气。解剖?为了复习解剖制造了那么多起案子,还直接对SWP的人下手?这……凶手……
“他差不多毕业了。”纪主任说完这句话就不理陈部长了。接着SWP开始着手调查这些案子。为了解剖而杀人,这种人比怪物更值得解决。
然而又将近半年过去,案子连一点线索都没有。SWP甚至根据纪主任的那句“毕业”,调取了所有那一年名叫“韩冰澈”的毕业生的资料,甚至笔迹,可是居然没有一个符合的。
会不会,那个韩冰澈只是用了个假名?SWP正在想要不要把搜索范围扩大为全国那一年的毕业生时,纪主任又发话了。不过这一次,他只叫了南风一个人去他的办公室。
“南风是吧。”在那时,纪主任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线装书,这本是《咫闻录》,看来纪主任并没有老是看一本书。不过当时南风并没有注意这些没用的细节。他才入SWP不足一年,虽然枪法很准,从未失手,可是他在各种执行力都很彪悍的三队里还是有些普通。他没想到那个在SWP神一样存在的纪主任会忽然点名要见他。
“是。”南风其实并不太信传闻。要真有那么厉害的人,不应该大名鼎鼎,各处大显身手了吗,为何窝在重庆这个小山城里,还只是一个小主任。
“你是去年毕业于警校,因为枪法准,一次偶然特招到SWP的三队里。”纪主任合上书,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南风。
“嗯。”纪主任知道我?说来南风也不是特别吃惊或者受宠若惊,他本来就没有太把纪主任当“神”看。
“你是县立高中的,因为家在农村,所以一直住校。”纪主任继续说,却打开抽屉拿出来几张照片。
“是。”听到这里南风都有些疑惑了。探底也不至于探到这啊,并且纪主任说这个干什么。
“你还和他联系吗?”纪主任问道。
“他?”南风知道纪主任在说谁。
他上了三年高中,因为性格冰冷孤僻,一直都只有一个朋友。说来忏愧,平时都是那个朋友来找我,或是吃饭学习,或是打球出去玩,自己很少主动找他,自从上了大学,更是断了联系。也难怪自己四年大学也交不到朋友,只是闷着头训练和学习。偶尔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起那个家伙。
“没有。”说这话时,南风甚至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其实那个时候,真的很好,虽然那个家伙说实话性格也挺怪的。
“你想救他吗?”纪主任却冷冰冰地问了句。
南风一愣,快步走上前去:“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纪主任平静地说。
“什么病?”
“癔症,你的那个朋友……快要消失了。”
办公桌上摊着六张照片,前五张南风再熟悉不过,是那个电话悬案的血字照片,最后一张,南风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翻开照片的。
那是他们的高中毕业照,照片里,南风和他的那个朋友站在一起,呲牙咧嘴地笑着。
“怎么会……不是……不是说所有叫‘韩冰澈’的毕业生的嫌疑都……他……不可能是他……”南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不可能,但是‘他’却可能。癔症的话,你还能如此肯定吗?”纪主任语气依旧平缓,“我们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纪主任,我……现在心里有些乱。你为什么认定是他……他不可能……”要是纪主任这么说的话,像陈部长之类的人定会深信不疑,可是南风就不会做到深信不疑。自己认识的那个韩冰澈是个热心温和的家伙,怎么会为了解剖而去杀人。
纪主任似乎不给南风一丝喘息的机会似的开口:“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就可以。第一问:你想救他吗?”
“想。”南风不知道自己为何回答地那么干脆。
“第二问:你想杀他吗?”
“想。”如果真的是他做的这些事……
“第三问:你想见他吗?”
“想。”
“很好。”纪主任站起身来,“你只需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韩冰澈……南风看着毕业照,拳头紧握,关节都有些发白了。癔症……就是人格分裂。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吧,纪主任。
南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纪主任的办公室的。
“今晚,你就会见到他。”
“哗啦”,南风拉上枪栓,和往川一起出了分部。
“韩盛繁,我想那是他最后的人格了。”
走在空旷的小路上,风吹动南风略有些单薄的衣服。可他打着手电,精神紧绷着。
不要……不要遇见……不要……不要是你啊……
“南风,是我,我迷……”
“嘭!”子弹射出,却射偏了。这是他第一次失手射偏。
“呐,南风,你都知道了。”韩冰澈捂着伤口微笑着看着脸色发白的南风,一脸平静地笑容。
“为什么……”南风的手一直在颤抖。
韩冰澈并没有解释,只是笑着看着南风。做了就是做了,不需要理由的。从一开始,你就……太天真了……
“我要阻止你,可是……小韩……我想救你……”
“我已经没救了。”韩冰澈只是笑着,“不过,你倒是可以救一个人。”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