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凌晨两点半，一辆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了三个男子。明明是深夜，可三个人却很精神的样子，没有一丝睡意。
即使是大年初一的凌晨，可医院依旧灯火通明，甚至人流量不见得小到哪里去。医生还真是辛苦呢。想着，韩盛繁走进医院，扑鼻而来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医院……南风没有跟着韩盛繁和往川立刻走进去，而是皱着眉头仰头看着医院的病号楼，直到往川喊他时才回过神进了医院。
病房外的等候椅上，施晴抱着膝盖静静等着那个人的到来。真是……为什么那种事发生之后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给他打电话而不是向上级报告求援？几乎是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就拨了出去，等到那头的声音响起时才回过神一般。
不过没等施晴继续想太多，韩盛繁他们已经从电梯里出来了。
“施晴，怎么样了？”
“韩……韩冰澈……”
“……施晴！”
好累啊，心里有根线一直在绷着，在看到他们三人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刻猛地松掉了。最后一幕，是看见他一脸惊愕地跑过来。你终于来了呢……韩冰澈……
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吵……
“他只是骨折……嗯，骨折的比较严重而已。”
“有多严重？”
“额，腿骨、盆骨骨折我就不说了，腰椎有少许裂纹，不过不至于瘫痪，不过之后可能要在床上或者轮椅上呆一段时间了……”
“那，那位女士呢？”
“她没什么，只是疲劳过度……睡着了而已。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呼……那真是，太好了。”
是……韩……
“那么，多谢了，张医师。”
“没什么，诶，不过你还在读研吧，现在怎么样了？韩冰澈。”
睁开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周围也是白色的帘子，俨然一个白花花的世界。我在……病床上？
“我？”那个男人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的话……已经没有在读研，我工作了，算是在一个行政部门……打零工。”
“什么？你……你可是你们专业最好的学生，多么好的发展前途，当年还在实习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家医院想要你过去。呵，算了，天才一般都不走寻常路。不过行政单位……打零工……你是……私人医师吗？”问话的那个人显然很惊讶，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专业……最好的学生？好几家医院争着要？他不是毕业好久了都没有找到工作吗？虽然对药学这个专业不是很了解，可……
“不是，呵呵，我现在的工作不好解释，不过日子还过得去。”不知是韩盛繁还是韩冰澈笑呵呵地说道。
“也是，你们临床医学干什么都好，可是没有三年的实习直接转正了吗，哪个单位敢这样啊，就算是挖墙脚挖的有点过了啊。”
临床……医学？！韩……韩盛繁不是药学吗？临床医学是什么鬼？
“让您失望了，张医师，我没有从医了。不过工作也……挺合适的。”
“没从医？你……唉！算了，年轻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啊。只是可惜啊……”
“你醒了，施晴？”正在施晴努力消化信息的时候，帘子拉开了。韩盛繁或者是韩冰澈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旁边站着的是南风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韩……韩冰澈？”是韩冰澈吗？
男子显然一愣，不过脸上那标志性有些邪性的笑容似乎已经表明了身份。他现在是韩冰澈，行动队的那个韩冰澈，那个有着“变态连环杀人犯”罪名的人。
他是……学临床医学的……高材生？他不是学药学……等等，不对，连身份都不同吗？韩冰澈和韩盛繁……只是同一个人的两个人格而已啊。怎么越来越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没？”韩冰澈问道，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在想别的事情。
“我没事。”施晴小声说道，“何队长他……”
“只是骨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韩冰澈说着，拿出了手机，看了眼屏幕，说道，“倒是你……可以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
刺痛……头猛地一刺痛，施晴下意识地捂住了头。好疼，几乎无法思考了，怎么回事？
“施晴？”
南风看着施晴，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啊。
看着施晴的样子，韩冰澈摸了摸下巴，嘀咕着：“可能是被下了‘禁制’，不能说出一些‘关键词’。啧，有些棘手呢……”
“休息吧。”南风叹了口气，似乎对于施晴的现状也有些无奈。
韩冰澈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现在的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居然都对SWP下手了，根本不容任何延误……”
“可，施晴……”
“我没事的。”施晴捂着头，露出一丝笑，只是那笑容在她那原本脸色就不怎么样的脸上显得十分的虚弱无力。
“我不是这意思……”韩冰澈晃了晃手指，脸上笑容依旧邪性，“那个‘禁制’只是‘不能说’，而不是‘不能回答’。”
“你的意思是……”南风一愣。他对那些稀奇古怪的邪咒都不是很了解，算是SWP组织里“知识储备比较弱”的。
“我们问，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韩冰澈敲着桌子，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在……焦虑？
沉默了一会，韩冰澈才抬起头问：“你们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施晴一愣，似乎在思考。
“就是，在大家失踪之前……你们有没有遇见过奇怪的人，从你们离开SWP到大家失踪之前。”
“其实……唔。”刺痛……好疼……
“没事的，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施晴捂住头，缓了半天，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啊不，我自言自语。”韩冰澈刚嘀咕一句，就慌忙抬头解释道，正对上施晴的目光。
嗯……等等，这样问下去的话恐怕会遗漏不知道怎样的细节呢。派出去的三队和四队的行动员的失踪……老何（韩冰澈已经直接把何队长称为老何了）的跳楼……之前施晴说的八起……
“除了老何……啊呸，何队长，其他的七起跳楼事故，嗯暂且称为事故，都是尸体？”
点头。
“七具尸体你们都见到了吗？”
摇头。
“第二具尸体见到了？”点头。
“第三具也见到了？”点头。
“第四？”点头。
“第五？”
终于，施晴很郑重地摇了摇头。并且比划了一个“三”，不过刚比划出来，脸猛一白，似乎头疼得厉害。
之后的三具尸体都不见了？嗯……三具……
“这三具尸体是在同一个地方跳楼的吧。”
施晴一愣，却摇摇头。
猜错了？不过……毕竟也只是猜想。不过，韩冰澈沉思的时候一惯喜欢低头，等抬头的时候，视野居然被一张纸取代了。
晕，忘了，即使不能说，写字还是可以的啊。怎么想的。嗯，不是……哪有那么低级的禁制。最基础的“禁口”，就是不能把相关信息透露出去，透露的信息越关键，对写字肯定也是不可以的啊。
“不要写字！”韩冰澈拿过纸，摇摇头，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么，在这三具尸体跳下来之后……有共同点吗？”
施晴点点头，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别急……我们已经找到了一点线索了。是吧。我想想，三具尸体，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古人有句话叫做‘事不过三’，不对不对，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呸，这是句废话……唔……”
南风和往川则无语的看着韩冰澈混乱。在这种氛围下都开得出玩笑，还真是“不忘初心”的家伙。
挠了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揉乱的头发，韩冰澈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下的头：“那么，之后，三队以及四队的成员是一起失踪？”
摇头。施晴皱着眉看着笑得已经很不自然的韩冰澈。
“他们分头行动了吧。我是说分批……反正就是临时组成几个组。”
点头。
“一组一组的消失的？不对，你们……你们是在某个时刻忽然有些组联系不到了？”
点头。
“嗯……那么，你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是你们组的人？”
点头。
“你最后……单独行动，或者被单独留下了？”
咬了咬嘴唇，施晴点点头。
“那么，他们失踪的地点……嗯，并不是出事的楼，你们是被什么引过去的？”
点头。
“然后之后，你看到了何队长从楼上跳了下来。联系谁都联系不到……然后就给韩盛繁打电话。”
犹豫，点头。
呵……那么……整个事情连起来就是。因为接二连三的跳楼事件，加上三队四队召集回来的人手并不怎么应付的过来，因此又带上了二队的几个人，临时分了组。最后跳楼的三具尸体不知什么原因失踪，然后他们决定到事发现场去调查，然后留下施晴和普通的公安人员留在解剖室之类的地方。而最后，施晴看到的就是何队长的坠楼，接着发现什么人都联系不到了。
那么……反常的地方。遇见过奇怪的人，嗯，这个线索……实在……咳咳……然后是三具失踪了的尸体……最后是何队长的坠楼……
哪门子有线索的样子啊！
“对了，施晴，那三具尸体怎么失踪的？是掉下去之后就不见了，还是消失在停尸房的？第一种的话，点头；第二种的话摇头。”问话的是南风，在韩冰澈在一旁理思路的时候，他和往川也在交流意见。
施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扬了扬手里的纸。似乎想表达什么，但是无法说出。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什么意思？”韩盛繁抬起头，看着施晴手里的纸。
纸……之前施晴就拿过纸，似乎想表达什么。纸……
“纸……”
“撕拉——”，施晴默默撕开纸，不过撕出了奇怪的形状，一时之间韩冰澈他们三个都呆呆地看着施晴。
“不可以的……你不能主动传达信息。”韩冰澈拿走纸，叹了口气，“我问，你点头摇头就好。”
可是……这样真的能得到线索？
“纸……你们看到了奇怪的文字？”
摇头。
“纸……撕碎……封条？你们有没有看到封条之类的封印……”话未说完，施晴就摇头，似乎要捡起那撕的造型奇特的纸片。
“纸……撕碎……毁掉？你是说尸体支离破碎？”
摇头，似乎一脸急切。那是什么意思……
可恶！
“呐，我问问那些公安人员何队长跳楼的地方，去看看算了。”韩冰澈站起身，示意南风他们跟出去。
“别走，是……是纸人！”
“施晴？！”
“三具尸体，最后都成了纸人……”
“施晴，不要说了！”
绛红色的血从施晴的嘴角流出，施晴笑了笑，最后一句话是：“上楼前，有个……算……命的……说，楼下有鬼。”
“施晴！医生！医生快来啊！”
门迅速被打开，可是进来的并不是医生，虽然也穿着白色的衣服，乍一看挺像医院的白大褂。那一头夹了几缕黑发的白发和清亮的眸子，化成灰都认得出来……那时是韩冰澈脑海里仅有的念头。
“纪主任……您来了。”往川慌忙站起来。南风扭过头，没有说话，不过也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
韩冰澈握着施晴冰凉的手，没有回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真及时啊，纪北默。”
纪主任只是点点头，淡淡地开口：“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自然呢。不过怎么会有你知道的多呢？”韩冰澈没有抬头，只是嘴角上扬，露出有些扭曲的笑意。
“韩冰澈？”忘川明显感觉韩冰澈的语气不怎么对劲，刚想说什么，被南风拉住，“嘘”了一声。
“你一直都在的，是吧，纪主任。”韩冰澈回头，冷冷地笑着。
纪主任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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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呵，在SWP里我只敢对你说呢。”市立***大学的图书馆6楼露台。韩冰澈拿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的风景，密密麻麻的树和教学楼，以及延伸到更远地方的街道和店铺。
“是吗？”南风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看手机还是在发呆。
“纪主任……好多时候，不知道，他在SWP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我有些好奇了。”韩冰澈仰起头，任太阳刺酸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