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医院门口。
“别紧张,这是他让我给你捎的话。”白发男子微微弯腰,附耳道,“说完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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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知道吗,我已经喜欢清儿姐很多年了。不过呢,她一直就把我当做弟弟看。我家很穷,我配不上她,我的肩膀很窄,无法担负起给她想要的幸福,所以,我愿意一直当她的弟弟,看着她开心就好。
江瑜,那段时间你不在,你不知道,清儿姐出事之后,我的心都空了。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甚至连责备他们的心情都没有了,清儿姐不怪他们,我也不会责怪他们。真的,我没有恨过他们。
我的心已经死了,在清儿姐成了植物人之后,我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我愿意为她付出我的一切,包括生命。之后,我遇见了杜先生,他说他愿意帮助我治好清儿姐,但是,我必须找和清儿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他要用这些人的部分健康阳寿给清儿姐续上,代价是我的灵魂。我答应了他。
武大方是我查资料找到的,我把他交给杜先生的,林学承的电话是我打的,靳欢欢是我约出来的,同样,刘云英也是我约到天台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没有想过复仇,可是,我别无选择,我真的只想救清儿姐。或许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但是我只想让她活下去,对不起。
江瑜,你是我来到这个学校最好的朋友,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或者理解我,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求求你,清儿姐是无辜的。念在我们之前的情谊份上,请你帮我照顾好清儿姐,她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我走了,江瑜。我消失后的三天,她就会醒过来。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之前承蒙你的照顾,我已经无从回报了。最后,帮我告诉清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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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滴在手背上,接着那只手握成了拳头。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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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校园时。
“我吗?我想成为一个顶级的法官,让每个人过得公平、幸福。”刘清举起杯子,小巧的脸上带着羞涩却又开心的笑容。
“我的话,顺利毕业,当个银行柜台员就差不多了。”江瑜笑了笑,也举起杯子,凑到了刘清杯子旁边。
“我……我……我想,我没想好。”刘晨有些羞涩地拿起杯子,支吾了半天,脸都涨红了,才开口,“我,我跟清儿姐差不多,我当一个金融学家,让大家过得富足、幸福。”
“你们志向都那么远大呢,让我情何以堪。”江瑜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当”的愉悦声音。
“一定会实现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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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姐,再见,你的梦想,我无法陪你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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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茶花绽放,似乎在竭尽全力地怒放自己的美丽。江瑜站在那里很久之后,甩袖离开,合上了病房门。
窗户没关,一阵细微的风吹来,浮动茶花。“哗啦”,那些怒放的茶花在微微的颤抖之后,整朵散落,十分悲壮。
茶花,花开花谢,花瓣都在一起,不分开,如同恋人生死相依的誓言。
茶花花语:不要忽视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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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SWP,大家的表情是沉重的。全体会议召开,这次很罕见的连纪主任都出席了。雪白的头发在这个“人头攒动”的会场很是显眼,不过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总是如水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这次校园失踪案草草地结了案。南风和李胜安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会场,不过他们俩倒是从头到尾都不是怎么知情的。据说他们之后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意识,对他们来说,整个调查过程不过是睡了一觉。
韩冰澈的脸一直从会开始阴沉到会结束,连往川都不敢和他说什么话了。也是,这次案子又是破了,但是犯人杜希蒙又跑了。不过和“三尸案”不同的是,这次压根就是纪主任故意放跑的。
不过,这次案子失踪的所有学生都找了回来,当然包括刘晨,只是刘晨已经变成了植物人,据说是失去了魂魄,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韩冰澈知道韩盛繁曾经答应过江瑜一定会救刘晨的,他忘不了江瑜见到刘晨时的表情。整张脸是没有一丝血色的,眼眸漆黑无光,好像失了魂一样直直地盯着刘晨,紧紧地咬着嘴唇,始终一言不发,无论别人问他什么都不再开口。不过,最后,在SWP全员撤离的时候,江瑜终于回过神似的,冲着自己狠狠地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说实话,即使自己和这个小鬼没什么交流,可是在那一刻,韩冰澈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刺伤,刺的很疼。
呵,以后便不会见面了,再见,市立***大学,再见校园。但愿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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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的冬天是阴冷的,很长一段时间,韩冰澈都没有醒过来了。韩盛繁是听南风和往川讲述完这个案子的。听完之后,也是沉默了很久。
“我倒不是那么认为的呢。”韩盛繁听完,长叹了口气,却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嗯?”南风放下手机,也支起耳朵听。
“不是,小繁子,你是不是没听懂……”
“这是代价啊。”韩盛繁微微一笑,道,“刘晨为自己的爱情付出,他是心甘情愿的,他也得到了他希望的结果,所以他并不可怜。而他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了自己的爱人,他是幸福的。”
“可是,这事儿一共还卷四个人进去咯。”
“其他人,武大方少了一年寿命,这是没办法的,不过这是最低损失了。其他人,其实这劫难之后,他们不会良心不安了,不是吗?”韩盛繁回答地从容。
“那么之前被用来吸引我们SWP的注意的那些卷入时空隧道的学生呢?”南风忍不住插了一句。
“呵,这点我也想不明白了,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啊。”韩盛繁有些无奈地耸耸肩,道,“我们至始至终都弄不懂杜希蒙的动机。他这算……在挑衅?”
“……”X2。
“还有,他挟持你和李队长,故意现身……完全把案子的思路给搅得一团糟。啧,最后又在最终证据处等着我们。就是在挑衅,或者说……”韩盛繁思索着。
半晌,猛地抬头:“他是在试探我们。”
“试探什么?”
“还记得上一次的‘三尸案’之后,他把我们骗到纪主任办公室的事情吗?”
还真是令人不爽的事情,杜希蒙还真是个危险的家伙。想着,南风和往川的脸色都暗了下来。他们两个完全没帮上忙的没帮上忙,算上这次两人算是一替一次的当了“拖油瓶”。
“他似乎得到了很令他满意的答案呢。无论是从我们这里还是纪主任那里。”韩盛繁抬起头,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以后我们SWP和他也不会无聊了。”
杜希蒙,总觉得,和上一次莫名的局相比,都漏掉了同一样东西,是什么呢。上一次莫名其妙的“故事”局,这一次莫名其妙地“大张旗鼓蹚浑水”……到底漏了什么……
好像很近了……离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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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失踪案之后,SWP陆陆续续地接了几个小案子,不过都没有劳零队的大驾。零队在SWP是除了那个神秘的七队之外最闲的了,连五队都找到了翻译古文字之类的活计。
不过说来奇怪,二队的施晴倒是有事没事地跑过来,时不时询问韩盛繁关于韩冰澈的事情,韩盛繁也不至于太无聊。人虽然闲一些好,但也不能太闲了,因为实在没事干的话,最后值班的任务……
旧的一年就在最后的一个半月的清闲之间悄悄溜走,新成立不久零队自然担任了SWP部门值年班的任务。
值班么……南风面无表情地接受,他家在很偏僻的农村,自从他考出去,甚至自从他考高中,就很少回家,对于过年留在市区值班,没有什么感觉,给家里写了封信就去刷手机了;往川倒是因为家在市区,回家也方便,值班只是在家时间少一些而已。他的孩子在读高中,也是很忙的,往川倒是不怎么担心孩子没人陪着玩;韩盛繁则有点苦丧着脸,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待遇薪资比较好的工作,居然不能回家。这会,他已经和家里通上了电话,和妹妹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连一惯大大咧咧的往川都发现并吐槽:“小繁子这比妮子的话还多,叨叨叨,叨叨叨的嘴不识闲。”
不过,往川的手却是不识闲地在发微信。韩盛繁打完电话之后,看着“忙碌”的往川,忍不住道,“往大哥,您的话也不少啊。”
小年过的很平静,原本就安静的SWP大楼在寒风中显得别样的冷寂。就要这么迎来新的一年吗?洁癖症患者韩盛繁除了打电话就是打扫卫生,反而忙碌的比平常上班时还狠一些。
过完小年了。卫生已经干净的无法再打扫,除非义务扫大街。韩盛繁不禁感叹,这平静的生活倒是有些无聊呢……好不容易挨到除夕……
“走,出去买对联了,南风。”一大早,韩盛繁就敲开了南风宿舍的门。
“嗯。”
马上,这一年就要平安的过去了吗。看韩盛繁正涨红了脸和小商贩讨价还价,南风也难得了露出一丝懈怠的笑容。真好呢……
当然,平静的打破总是那么突如其来……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一声大嗓门,打乱了之前所有的祥和平静。
注定无法安稳到底吗?
大年三十,SWP召开紧急集会,甚至不少人是连夜从老家赶过来的。
陈部长调好话筒,洪亮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忙碌一年了,都想好好过个年,只是,要知道,我们是警察,我们背负着的是至少这个市区的和平安宁,我们要让更多人过个好年。好了,闲话到此为止,会议开始。”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