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来胡佳和胡爸之间也不常联系,而胡佳对于胡爸的感情并不浓烈,不是她冷淡,到底是胡母把她带长大的,在她把亲人都放进自己的心里的时候,胡爸却不在她的身边,连见面的次数都很少,所以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直到那年胡母把胡佳送回到胡爸的身边,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爸爸,一开始,她对胡爸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随着日子渐渐过去,她才真正的把爸爸当做亲人。
车在路上开启着,胡佳听着胡爸一路的话,后来她就睡着了,等车到了市里,胡爸才把她叫醒。
胡佳猛地睁开眼睛时,胡爸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胡爸对她说,“你先下车,我找个地方停车,在外面等我。”
胡佳点点头,答应了声,开车门就下了车,医院门口的车流动很多,人也很多,路边有很多摆摊卖吃的,还有一些人卖小孩子玩的玩具,一个风车插在摊位上,风水也一动不动的,胡佳站在路边觉得自己一点精神都没有,等一辆车从她前面路过,她才从车窗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实在是不怎么好看,那是一张憔悴的脸,车子一走,她就赶紧把自己的头低下。
胡爸拿着车钥匙摇摇晃晃的走到胡佳身边,见她低头看着地面便道,“你低着个头看地干嘛?走,进去了。”
胡佳没抬头,畏畏缩缩的跟着胡爸走进医院,去看病也是麻烦的,挂号,看诊,买药,都要排队,早上的时间人很多,胡佳跟在胡爸身边排了一会的对才能去看诊。
房间里的病人一出来,胡爸就赶紧带着胡佳进了里面,那医生是女的,戴着眼镜,三十多岁的模样,她从一堆病历单里抬起头,看了胡佳一眼。
胡佳不自然的在她面前坐下,感觉很是尴尬。
胡爸则是显得自然多了,他先开口了,“医生,麻烦您给看下,我女儿头疼,可却又没发烧,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发烫,头也疼,但是第二天起来没多久之后,她又不疼了。”
医生没抬头的听胡爸说完,先是“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胡佳问道,“没发烧吗?”
胡佳搓着手,扭捏道,“没发烧。”
“是不是上床躺着睡觉之后才疼?”
“嗯,是的。”胡佳老老实实的回答,接着小心翼翼的去看那医生的神情。
女医生推一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思考道,“应该是脑供血不足。”
听到医生的回答,胡佳先是看了胡爸一眼,脑供血不足是什么意思?她都没听说过,而胡爸听到医生的回答则是皱起了眉头。
胡爸问道,“那医生,脑供血不足是怎么回事呢?”
“就是她那样的症状呗,当然了,脑供血不足也有很多不一样的状况,得这个病的人大多数都是身体不好的人,或者老年人。”医生说着在动手不知道在单子上写什么,反正字迹潦草得都看不懂,她一边写,一边说道,“这个病需要输液,你们要住院吗?”
“哦,我们不用,输完液可以回家的。”胡爸答道。
医生几笔写完,从眼镜里看一眼胡佳,“年纪轻轻的怎么得这个病,你平常都不锻炼的吗?”
胡佳尴尬的看着医生说不出话来。
那医生继续说道,“还有吃也要吃好点,你看瘦的,脸色也不大好,估计都有点营养不良,才会得这个病,小姑娘,还是得多注意注意身体呐。”然后医生把单子递到胡佳的面前,“先去交费拿药,然后再去输液。”
胡佳伸手接过,从凳子上起身,胡爸对着医生道,“那谢谢您了,医生。”
输液室里,胡佳坐在白色的床上,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消毒液的味道,胡爸自从刚刚从医生那里出来脸色就变得不太好,而胡佳还在回想着医生的话,营养不良?她只知道自己是有一点瘦而已,也还没到营养不良的地步吧?
这时护士端正盘子进来,询问名字之后,她微笑的拿出瓶子和针,准备给胡佳输液,胡佳看着那小小的细针,想着那针即将扎入自己的手里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她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输液了,护士扎完针便微笑着离开了,胡爸见胡佳打好点滴,就说为她买饭,有什么事情就叫护士,叮嘱完一切,就走出去了。
胡爸一走,胡佳才慢慢的躺在了床上,医院里也很安静,她睁着眼睛看着吊瓶里的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她又觉得有些无聊了。
没过多久,胡佳的电话响了,当她拿起电话看时,她拿着电话微微的犹豫,在想要不要接,因为电话是胡母打过来的,在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胡佳才接起。
她带着疑问的开了口,“喂?”
“你生病了?”电话里,胡母的声音传来,没有大吼大叫,没有骂胡佳,没有嫌弃的声音,而是用平静的语气问她。
胡佳拿着电话,小声的回答道,“嗯。”
“你现在在医院里吗?”
她还是“嗯”的一声。
“哦,等下我来看你吧,等你弟弟放学后,我先接他到家。”
胡佳还是“嗯”的回答。
接着是一阵的沉默,胡母才缓缓的开口,“你自己生病怎么不早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应该早早的去医院看,虽然你是一个人住,但你也长大了,自己生病了,就应该早点去看病,别拖着,病只会越拖越严重。”
听到胡母这样对自己说话,胡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样叮嘱的话,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她向来在胡母口里听到的是,“去找你爸爸。”
她对着电话说道,“嗯,我知道了。”
“那我先挂了,等会再来看你。”说完胡母便把电话挂断了。
胡佳把电话放下,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回想起那天的夜晚,她站在天桥上面,她以为会有谁打电话给自己,可到最后,没人打电话给她。
其实她自己知道结果的,根本没人会打电话给自己,就算自己那一夜消失了,也没人会知道,那晚,她回到家,看见一个漆黑又空荡荡的家,一种寂寞感就围绕在她的心里,她进入家里,傻愣愣的站在鞋柜边一动不动,任由心里的寂寞感一阵,一阵的涌上来。
直到她生病了,胡爸来接她看病,她才想起,自己还有爸爸,有什么事情还可以找他,自己并不寂寞。
可,真的是这样吗?
说到底,胡爸还有另一边要照顾,并不可能事事顾及到胡佳。
胡佳这样发着呆,恰好胡爸提着吃的进来在她身边坐下,“你感觉好些了吗?”
胡佳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
胡爸把吃的递到她面前,“趁热,快吃吧。”
胡佳没接,她的另一只手还插着针,她对着胡爸问道,“你给我妈打电话了?”
胡爸看一眼胡佳的手,把吃的放在桌上,“嗯。”
“你干嘛打电话给她说这些?”
胡爸没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你下床来吃吧,我一会还有事,要去上班,你阿姨还在开门,我不跟她说一下,难不成要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胡佳不知如何接话,她缓慢的从被窝里起身坐在胡爸放好的凳子,慢慢的拿起筷子,输液的一只手搭在了腿上。
她颤颤巍巍的低头吃饭,胡爸看不过去胡佳的吃饭的样子,他问道,“要不要我喂你?”
胡佳笑了,“不要,我都这么大了,还要你喂,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啊,你都这么大了,当初我几年没见你,你妈把你带到我这里,我看见你,你就突然长这么大了。”
胡佳听到胡爸的话,没有去接话,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
胡爸继续唠叨,“当初你妈还说不要我负责,还不准我来看你,我们都没怎么见到,现在她又说要我负责了。”
“你本来就该负责。”胡佳拿着筷子说道。
胡爸笑了几下,“现在她有个儿子了,也不怎么搭理你了,你生病也不跟她说,她还是你妈呢。”
“你也是我爸啊,我跟你说就行了。”胡佳转头过去看他。
胡爸了沉默一下,“是了,我这不是带你来看病了吗?”
“你忙完事情还回来吗?”胡佳问道。
“估计是回不来了,你输完液就自己去你阿姨那吧,那时候她们应该还没关门。”
“哦。”胡佳答应一声又继续吃自己的。
胡爸又叹了口气,伸手拍一拍胡佳的肩膀,“我走了,有什么事情叫护士。”
“嗯。”胡佳头也没抬的答应了声。
等胡爸一走,胡佳也吃完了,她擦擦嘴,又笨手笨脚的回到床上,她也知道,胡爸是不想胡母看见他。
因为,每一次他们见面除了胡母骂胡爸,还是骂胡爸,没有别的了。
吊瓶里的水慢慢的滴,时间也慢慢的过去,胡佳看着时间,她看离胡母来的时间越近,她的内心也越不安,毕竟她们是吵过架的。
外面的天气是阴沉沉的,下午时是最容易打瞌睡的,胡佳靠在枕头上要睡不睡时,她听见走廊上有人走路的声音,她迷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胡母。
胡母还是扎着头发,她拿着包站在那里,脸色和上次见面一样,也是显得没有精神,她的身边还站着那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