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去吗?”宣落黎见她和自己肩上的小兽较上了劲儿,指着她头顶足有三米高的洞口,无奈转了话题。
他肩上的小兽听他这么一说,从他肩上迅速跳下来,闭着眼大摇大摆,示威一般踱步到王三月跟前,在跃上半米高的水晶石柱,特轻蔑的瞥了她一眼,一跃而起,转眼便出了洞口。
“你……”三月气结,回头看宣落黎一脸好笑的样子,微抱着手对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这是不打算帮她了。
她狠狠咬牙,抬头便看到那只四不像的小兽从洞口探出脑袋来,伸出爪向她勾手,一脸的“你弱爆了”。
可是……这三米高的距离,她怎么够得着?
何况,那洞口可是只有盆口大,她总得试试才知道自己能不能钻得过去吧?
正思忖间,后颈被人拎着往上一提,她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直直向那洞口撞去,她还来不及反应,身子便出了洞口,那小兽满嘴嫌恶的一口咬住她的后领,奋力拖住她往旁边一倒,身后宣落黎轻轻松松便稳稳站定。
突然开阔的视线,突然袭来的强烈冷风,都让她无暇再去顾及抱怨。
她瑟缩着拉了拉破烂的棉服,看着眼前的人间美景,突然眉开眼笑。
她们此刻正站在高处,南蛮的山从来就与秀丽无关,此刻看去,远山混沌,积雪将它染白,与远方淡白的天空融为一色,微微能看出轮廓,比之水墨泼画多了些明丽,比之素描写实少了份清晰。
阳光高挂正空,明晃晃的,犹如一个倒映天空的火盘,远方雪峰银光闪闪,美得不可方物。
视线下移,地势渐渐降低,山峰勾勒的线条犹如崎岖不平的小道,近山隐露出郁郁葱葱的色泽,想必是葱郁的松林,山腰积雪渐少,接近山麓则是绿草如茵,丰饶的小型“原野”一如内地,赏心悦目。烟雾笼罩的溪边,棕色的鹿群与水中倒映的雪山美景相映成趣。
“好一副人间美景。”三月忍不住感叹,她爱雪景,这么美的雪景,却是第一次见,想起这一路的艰难,不禁脱口而出:“我们这算不算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宣落黎重复着,眼中深意不减,但笑不语。
“咕噜~”她的肚子再一次叫喧起来,扭头脸不红心不跳的看向他:“我饿了,怎么回去?”
这雾都山的密林,既然能让众人闻风胆寒,必定是有它的可怕之处的。
他摇摇头,招来明显生着气的小兽,笑道:“小怪,捉只兔叼只鱼你肯定在行,去吧。”
说完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看向它,但见小兽银白的面容黑了几分,张着嘴胸脯起伏不定,似是要辩解什么,最后扭头恶狠狠的再瞪一眼三月,搜的一声便消失不见。
“噗嗤!”三月听他叫它小怪,不由笑出声:“小小怪不是更贴切?”
“也不错,走吧。”宣落黎微弯下腰来留给她一个宽阔的后背。
“我……能走了……”她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一红,这一直麻烦人,可不是她的作风。
他不耐烦道:“以你的速度,等到山底,怕是天都要黑了。”说着搂过他,飞一般向着山势平缓的一方奔下山去。
他们的身后,刚刚几人站立的地方,地面突然下陷,像一张巨大的嘴,大口大口吞噬着山石积雪。
隔了老远还能听见隆隆的响声,也不知是不是引起了局促雪蹦。
“好险……”待到了安全之地,三月拍着胸脯惊魂未定,抬眼便看到宣落黎高深莫测的眼:“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他回头笑笑,灿如洞外冬阳,将酒囊递给她:“喝口暖暖身。”
她摇摇头,她一点儿都没觉着冷。想了想又接过来,在这雪地,也许是冷麻木了也说不准,于是仰头猛的喝了一口,呛得她咳个不停,辛辣的感觉火燎一般从舌尖推到心底,入了小腹,又从小腹蔓延到四肢百骸,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
她笑嘻嘻的说道:“你这酒还真神奇!咳咳!”
“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他拿过酒囊自顾自喝了一口,便出了山洞去寻柴火。
三月正要很去,银光眼前一闪而过,小小怪便气呼呼的甩了口中叼着的寒鸡,插着腰呸呸呸的吐着嘴中的鸡毛。
三月看着她逼真的人模人样,笑嘻嘻的凑近它:“小小怪,我们交个朋友吧!”
说完,伸出一只手来。
“呸呸……”谁知,小小怪对着她的带着伤痕的掌心就吐了两口唾沫星子。
三月的脸有黑变白,又由白转青,正要骂它,那小小怪却咧着嘴,顺势拉过她怔在原地的手,蹭着衣袖擦了擦嘴,转过身,对着她扭了三圈肉嘟嘟毛绒绒的屁股,得意的扬长而去。
三月的脸,黑了又黑,最后看着自己手心已经干了的两小滴唾沫星子,嫌恶的想要擦擦,却没可擦的地方,无奈只得将就忽视。
许是太过刻意,这两唾沫星子似乎一直在手心冰冰凉凉的,她忍无可忍,于是当宣落黎烤好了寒鸡递给小小怪一只鸡腿时,三月眼疾手快的抢过来伸出舌头率先舔过在放在一旁。气得小小怪吹胡子瞪眼。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哈哈!”三月得意啃着两只鸡腿,宣落黎看着这一人一兽斗得那叫一个乐此不疲,嘴角笑容泛出一丝异样风采。
多年后,他才明白,那叫幸福。
单纯而美好。
这晚,为报夺腿之恨,啃腿之仇,小小怪一夜未眠,见主人和恶女人双双围着火堆入睡,它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近王三月,对着她那双枕在耳边的手翘起一只后腿……
刚嘘了几滴,一想不对,这太容易让她醒过来了……于是转到她身后,对着她的侧身便是一阵爽快!哗啦啦!流水如柱,尿液特有的腥臭弥漫了整个洞。
“啊……”一声怒吼!震耳欲聋,惊起夜间几只冬眠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