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被两名士兵扛着快步走向军医室,突然一个士兵倒在了地上,另外一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年轻人捂住嘴接着又是致命一刀。年轻人因用力过猛手臂上的伤口撕裂开来,疼的他紧咬着牙关捂住伤口。来来往往的士兵很多,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关心自己的伤口,忍着疼痛将两具尸体抬到军帐后,又忍着手臂上的剧痛脱去上衣,接着从上衣扯下一块长布,包扎好腹间撕裂的刀伤,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换上赵国士兵的衣服,胡乱抹了抹脏兮兮的脸颊,起身悄悄混入路过队伍,这是一支护送粮草回城的队伍,到达粮食堆放的地方,与赵国士兵一起捆粮草,同时四处查看。在被俘时,他一直躺在牢车内假装昏迷,实则暗暗地记下来时的道路,按日升方位来推移,这里离魏国军营应该有两千多里,徒步的话必然会被抓回来,所以先得在这营地弄到一匹马,否则,跑不了多远,如若被发现了,马上就被抓回来了。此时的年轻人全然不知魏国追兵正在靠近这里,只是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的逃跑计划,但现在他连在军营的哪个位子都不清楚,赵国军营之大该如何才能不惊动他们而弄到马匹。想到这时粮草已经捆绑好了,和他共推一辆粮车的人瞪了他一眼,他赶忙也推起粮车,与其一同行进,走了没多久。正巧遇到赵国士兵正在运送装有魏国俘虏的牢车,随时将会来临的死期,让牢车内的俘虏心如死灰,少将军又被赵军抓走生死不明,令他们完全丧失了斗志瘫坐在牢车内。他不忍抛下他们,这些一同征战沙场的将士们,有些人还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没想到父亲一手建立的这么一支军队,在顷刻间连同父亲一起灰飞烟灭了,可自己都不能保证可以逃出这里,要怎么救出他们呢。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紧急号角,“众将士警惕起来,魏国少将跑了!如若有发现魏国少将者,一定要活捉,注意灏王殿下有令一定要活的!抓住魏国少将者加官进爵!”
牢车和粮车一起被运送到一个地方,粮车被那边的士兵接过继续运送,而牢车则停在了这里,年轻人没有跟着护粮队回去继续装运粮食,而是混入看守牢车的士兵之中,原本看守牢车的士兵们闲来无事,或相互吹着在战场时的英姿或本懒散的靠在牢车边休息,听到抓捕的号令立刻都警觉了起来。
牢车内的俘虏听闻自己的少将逃走了,本来死灰般寂静的牢车变得开心了起来,有人祈祷着:天佑我陈家军,能够保住这最后的血脉,少将军啊,您一定要平安回到大魏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搜,那个少将要是跑了,你就提头来见。”刚得知此时的蔺仕杰怒斥着前来报信的士官。
士官吓得一哆嗦,连连点头,屁滚尿流的跑了,“是,是是是。”
年轻人偷偷溜出粮草队,小心翼翼的混入另一群正在拆营帐的士兵中,假装很忙,却什么都不会,只能现学现做,监工的士官见他笨手笨脚的,便走近他,正要看他的脸,年轻人别过脸去,手上边捆着营帐的绳子,一边往外挪,士官更是起了疑心,年轻人转身欲走,士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站住!”
他心里暗想:不好,若此时被抓住肯定是必死无疑。右手顺势慢慢探入怀中摸到匕首。
“我好像没见过你。”士官边说边靠近年轻人,右手握住剑柄。
年轻人转身手中匕首出鞘直刺士官,士官的剑早已备好,挡下匕首,年轻人因手臂的原本就受着伤,根本接不住这重剑,手臂一阵疼痛感传来,他趁士官挥剑的空隙,从他臂下逃走。
士官大吼,“快抓住那个兵。”
年轻人被一群追兵追到走投无路,转弯后旁边就有一个军帐,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冲入帐内,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起粗气,瘫靠在帐边,等回过神来,发现一个男子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书,眼睛却盯着他,心中不由一惊,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第一个反应是往外跑。
这时帐外传来声音,“先生,您这里有人来过吗。”
年轻人顿住往外跑的脚步,男子打量着年轻人,一身士兵装扮,左手捂着右臂,血从右手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有人。”男子回应。
年轻人瞪大双目看着男子,屏住呼吸,对男子起了杀意。
“蔺副将刚刚来过,有何事?”
“营内跑了个俘虏,灏王殿下怕先生有危险,派尔等前来保护。”
“好的,知道了。”
年轻人不解的看着男子,他,为什么救我。
男子缓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感受着茶停留在舌尖的回味,并不理会帐内站着的年轻人。
年轻人不知所措只能双手作揖感谢眼前这位男子,“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男子将手中书翻过一页,缓缓道,“你道是越发像你的母亲了。”
年轻人一怔,“先生认识我母亲?”
年轻人也觉得此人甚是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我的营帐后面有个马棚,现在你们的援军来了,我们全营都在备战,等会会渐渐撤回城内,你趁我们撤兵的时候去骑马,有了马后一直往北走你就能碰见魏军。”男子并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着。
年轻人皱起眉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陈……我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突然帐外射入好几支箭,被射中的士兵倒在营帐上滑落在地,接着又是几支箭“嗖嗖”的飞进帐篷里,此时蔺仕杰冲入帐中,身后几名护卫手持盾牌紧跟蔺仕杰身后,替他挡下流箭。
蔺仕杰看着帐内站着的年轻人,年轻人微微低下头,“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护送先生离开。”
“是……”年轻人莫名的松了口气,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盾牌,挡在男子面前护送他出帐。
远处不断有箭射来,每每落在盾上都像一击重击,击打着盾面砰砰作响,年轻人将男子护上马车。
蔺仕杰对男子说道,“先生,魏国在营外不远处垒起人墙向我们营地射箭,您上马车先走,城内再会。”
“好,请叮嘱灏王,切勿恋战。”
蔺仕杰将年轻人也推了上去,并警告道,“保护好先生,先生有半点闪失,你便提头来见。”
“是。”年轻人回应道。
男子掀开车帘再次叮嘱蔺仕杰道:“蔺大人,请务必告知殿下。”
“末将一定带到,您快走吧。”说完大手一拍马屁股。
马车迅速驶出营帐,向西北边行去,离营地有一定距离后马车停了下来。
“先生,现在如何走。”年轻人不认识路只能停下马车问男子。
“先往北走,穿过树林后再往前行数里就是赵国的城池了,过了树林你把马骑走吧,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年轻人不语继续行驶了起来,他仔细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坚守在前线的他接到亲信来报,父亲被奸人所杀,正要赶回去,却被敌人三面夹击无法脱身。若父亲没死,必定有援军,敌军定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并且能够一举拿下赵国的城池,然而只剩他亲率的那一支军队,反被赵军里里外外包了个水泄不通,进退不能,将士们如瓮中之鳖,死的死,伤的伤,没有死的全被活捉来了赵军营地,紧接着魏军不管自己国家俘虏的死活向营内放箭雨,这一切不会是偶然,肯定是密谋很久想要铲除我陈家势力的阴谋,竟如此赶尽杀绝,不知道牢车内的将士们可还安好。
马车通过守卫重重的边境进入一片树林,林间的官道上铺着鹅软石,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鲜艳的光泽,地势渐渐平坦了下来,没有刚出军营那段路那么的泥泞颠簸。
男子掀开车帘,“你就将我随处找个地方放下吧。”
“先生为什么要救我。”年轻人思考再三终于还是想问。
车内的男子没有回答。
“先生莫不是认识我母亲?”
“嗖~”一支箭闪过,年轻人本能的侧身一躲,箭不偏不倚射入车内,年轻人一惊掀开车帘,“先生!”
箭射中了男子的胸口。年轻人赶忙扶住摇摇坠落的男子,“先生!”
他回头去看放暗箭之人,听见一阵飕飕脚步略过草地的声音后周围只剩下阴暗寂静的树林和那一直不曾间断的蝉叫,男子拉住欲去追赶的年轻人,说道,“趁现在你快走吧,等到了城里你怕是插翅也难飞。”
“不行,我不能走,我马上送先生去城内疗伤。”年轻人将男子轻轻放下,将车帘架起方便他观察男子的伤势,弄好一切便快马加鞭向前疾驰。
“你……”男子开口指着前方的路。
“先生您别劝我了,我一定要将你安全送入城。”
“你…你,跑错方向了,往没铺好的那条路走。”男子艰难的交代着。
年轻人立马拉住缰绳调转方向,满脸愧疚的看了眼男子。
这人看起来跟我差不了几岁,他们都叫他先生,难道是个谋士。既然是赵国的谋士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认识我的母亲,母亲已经去世六年有余了,莫不是故人怎么会认识,不过无论如何你有恩于我,你都不能有事。
蔺仕杰送走男子便策马去找灏王,找到灏王后便向他禀报当前形势,“灏王殿下,敌军已经撤退了。”
灏王牵住缰绳,“就撤退了?他们的目的到低是什么?”说到这,他突然想到魏国的那些俘虏,猛的惊起,“俘虏怎么样了?”
“当时情况混乱士兵们只能顾得上自己,没有人去管俘虏,俘虏全被射死在牢车里,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呵呵,竟如此残忍,看来他们的目标是俘虏,在本王眼皮底下杀俘虏是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仕杰去集结军队追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蔺仕杰策马挡在灏王马前说道,“殿下,先生叮嘱我们不要恋战。”
灏王收起剑,咽下心中被羞辱的怒火,平心静气的说道,“魏国那个少将找到了吗?”
“没,没有,可能被流箭射死了吧。”
灏王点了点头,“可能射死了?连个尸体都找不到吗!那本王拿什么献给父皇!”
蔺仕杰羞愧的低下头,“末将罪该万死。”
“留下一队人马,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蔺仕杰应着调转马头正要去执行被灏王喝住。
“等等,先锋部队拔营归城,你带一队人马留在这给我找到他。”
“是。”蔺仕杰答应着,传话给下面的人道,“全军回城,搭帐队快速行进,部队在城外驻扎,守营军留下来。”
灏王望向远方地平线可见一抹亮光,魏军这次追击死伤虽少,却也花了大功夫,花这么大的代价就为杀俘虏,为何如此赶尽杀绝。阳光还未升起,凉凉的风吹入他盔甲之中感到一丝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