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在即,扰乱民心者,罪可应当诛。”
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在煽风点火的人也闭了嘴全场鸦雀无声。
“顾颜!”梁王惊诧不已,他不敢置信这个平日里话不多的人行事竟如此残忍果断。
顾颜蹲在少年旁边先是检查了眼睛,再打开他的嘴闻了闻,又摸了摸颈间,然后扯开他的衣服按了按他左胸口,之后淡然一笑。
“男童瞳孔放大没有焦距,面色苍白,嘴唇紫红,并且摸不到经脉,应该是死于心疾,看,胸口处有淤青。”顾颜指了指少年的左胸口。
慕伯峰神色有些不对却没有多言。
梁王认真的听着顾颜的解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确实在胸口处有淤青。
“男童被杀手一指毙命,足以说明杀手确实是个高手。”顾颜继续说道,而后又检查了一番叶都尉的伤口,“这种利刃确实是西域才有,初步推断,我们和西凉大战在即,可以初步推断杀手应该是西凉派来的,杀了掌管城内安全的都尉,为的是乱我们阵脚,而这个男童正巧经过此处而一起被杀害了。”
百姓听着顾颜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更加有信服力,渐渐抛开了鬼神说,却又担心起这个杀手还在城中又开始议论起这位绝世杀手。
看到自己说出的话已经开始引导百姓的舆论了,顾颜继而故意提高声音对梁王说道,“殿下,这杀手既然是西凉派来的,完成任务后定不会久留,肯定一早就出安邑城回去复命了。”
百姓听后窃窃私语了起来,看着案子也破了,凶手虽然没有抓到也算是知道了去向,热闹都看完了,于是就不约而同的散了。
待百姓散光了,梁王夸赞道,”没想到你还会验尸。“
顾颜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请殿下恕罪,颜并不会验尸,刚刚纯属胡说八道。”
慕伯峰此时顿感豁然开朗,”难怪我刚刚看见这个指印是您按出来的,只是没敢说出来。“
梁王对顾颜刚刚的推断甚是满意,听到这些话,脸色僵住,“那这男童的死因?”
“仵作是斥候营的行军大夫,医术了得,验尸不在话下,他若说是吓死的自然八九不离十。”慕伯峰补充道。
梁王自然不信鬼神之说,“吓死的?什么人还他娘的能把人吓死咯?”
顾颜昨天夜里一直待在房中看着大雨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对面屋檐,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天空黑压压一片像是要塌下来一般,“昨日夜里本就阴冷,男童本就年幼心智并不健全,如果杀手故意而为,也是容易吓死人的。”
顾颜的坦诚和魄力使梁王越发欣赏他,他拍了拍他的背,“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
种种迹象表明西凉快要打过来了,瑾萱公主不能再待在安邑城了,梁王下了死令明日必须将瑾轩送回邯郸,并令顾颜安排好护送车队,梁王则在寝殿中不敢出门,并明令禁止瑾萱进他的寝殿。瑾萱进不去见不着哥哥在大殿大发雷霆,顾颜劝说无效坐在大殿门阶上看着她闹,因为负责明日护送之事,所以顾颜自接令开始便一直负责着她的安全。
叶都尉死后,顾颜算是彻底接下来了守城的重任,原来叶都尉的副将慕伯峰也就成了顾颜的副将,自然而然跟随着顾颜,站在顾颜身后的他眼巴巴的看着瑾萱在殿内大吵大闹,时不时摔碎几件瓷器,又将梁王的书卷扔的到处都是,想过去劝一劝但是都尉都没说话自己更是不敢插手。
瑾萱闹累了瘫在地上,大殿暂时安静了一会,就一会,瑾萱又重新开始闹腾,拼命的拍着案几,砰砰作响,嘴里念念有词,这次说的话顾颜他们算是听明白了。
“臭皇兄,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
“真惨。”
瑾萱的目光锁定了声音传来的地方,见到知己一般带着哭腔说道,“你也觉得本公主惨吧。”
顾颜用下巴指了指案几,“我是说它。”
瑾萱一听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气冲冲的走到顾颜跟前,“它重要还是本公主重要。”
“自然是公主金贵了。”
顾颜回答的很认真,这种认真不会让人开心,只是火上浇油,瑾萱磨着牙气鼓鼓的说道,“你气死本公主好了,哼。”
瑾萱一屁股坐在顾颜旁边,出于礼貌顾颜便站起来立在旁。
“你叫什么?”
“顾颜。”
瑾萱手指勾了勾,让顾颜靠近一点,顾颜迟疑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瑾萱开心的轻声耳语道,“明天你假装把我送走了,然后把我藏起来怎么样。“
顾颜直起身子义正言辞的回道,”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末将担待不起。“
瑾萱瞬间就不高兴了。
顾颜接着又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公主若是赢了,我便答应你。“
本来以为没希望的瑾萱差点放弃了,这句话让她耷拉着的脸立刻兴奋了起来,”什么呀?“
大殿中一张案几两个红色的杯子一根筷子,杯子里装着透明的液体。
顾颜只手撑着案几边沿,庄重的介绍道,”这是今早刚酿好的烧刀子。“
瑾萱端起杯子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立马放下了,”这什么呀,闻着就怪怪的。“
”怎么,来不来?“
瑾萱想着既然有机会就不能错失了,”来就来,谁怕谁,怎么玩。“
本来盘坐着的瑾萱换了个姿势,蹲在案几边,顾颜拿起筷子,”这样,我说句话,你来敲杯子,点兵点将,点到谁的杯子,谁就喝,喝满三杯者算输。“顾颜将筷子递给瑾萱”我说完后不许犹豫,必须马上开始敲哦。“
”来呀。“瑾萱踌躇满志的说道。
慕伯峰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赌,但是听到喝酒连忙上前阻止,”不可胡来啊都尉,公主殿下年纪尚轻不宜饮酒。“
顾颜没有理他,而是看看瑾萱什么态度,只见瑾萱看了慕伯峰一眼,”你别来坏本公主好事,安静站着别说话。“
”可是……“
慕伯峰的担忧并没有丝毫改变瑾萱想赌一把就能留下的心意,她催促顾颜道,”快说第一句是什么?“
顾颜给了慕伯峰一个眼神要他放心这里交给自己,转而对瑾萱说道,”那第一句便是: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瑾萱抬起手想了一下该先敲谁的碗,又想起游戏规则于是胡乱蒙了一支杯子,先敲响了顾颜的杯子,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瑾萱边敲边一字一字的重复着那句话,叮叮当当一阵响声过后,筷子最终落在了自己的杯上,她的手悬在空中没有敲下去,硬是偏转路线敲在了顾颜的杯子上,然后得意洋洋的说,”是你输了。“
顾颜看了看这个赖皮的公主,无可奈何的笑了,”既然公主无心,那顾颜只能公事公办了。“
瑾萱一把拉住将要离去的顾颜,”我喝,我喝还不行嘛。“
顾颜见计谋得逞心中窃喜,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瑾萱,瑾萱端起杯子又闻了闻味道,又用小舌头舔了舔,做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接着捏着鼻子一口喝了下去,喝完后猛的将杯子拍在案几上。
”来!继续。“
酒很快便上脸了,瑾萱越发觉得脸上烧得难受,头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顾颜,你怎么晃来晃去的,给,本,公,主,坐,好……“
话音刚落瑾萱觉得眼前正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倒,顾颜将手伸了过去枕在她头下,”伯峰,叫人将公主送回房间吧。“
真正接下安邑城的守备,顾颜自觉难眠,便起身去了城门,走上城墙,站在墙边,一轮明月挂在对面山顶上,景色特别的漂亮,来的时候赶巧,正碰上守城斥候们有条不紊的换着岗,换下的斥候也不离开,靠在后面的墙闭目养神,似乎永远都保持着一种机警,这种状态在敌人入侵时定能表现出一触即发的爆发力。
顾颜挺拔的躯干树立在城墙之上,手中握着梁王刚给的城防图,顺着城防图一路走着,研究着各处的守军调配方法也可以顺便熟悉熟悉安邑。走完整个安邑城,足足花了三个时辰,天蒙蒙亮远处出现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