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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坤艮双生印

二十年过去了,万物灭迹的翠微山上开始恢复了生机,经过三百多年的更替,整座山已如曾经一般郁郁葱葱。可是原以为早被净化归天的獬豸怨魂却再次出现作祟,这令师傅和阿月都诧异万分。眼见那棵怪柏生长之处正是当年布下封印的地方,师傅匆匆奔过登仙桥,沿着青冥峰上的石梯登上位于顶部的天火台。这天火台是一个有着篮球场大小的天然平台,脚下是由一整块暗红色透明的石晶铺就而成。没人知道这块奇异石头的由来,曾在60年代的时候来过一支地质考察队,风风火火的山上山下的仔细勘测研究了一个月后就匆匆离开了,什么信息也没留下,似乎并没有研究价值,连任何保护措施都未设立就走了。然而到了90年代修建铁路时开山而过的隧道到了青冥峰却止步了,铁轨沿着山体绕了一大圈的远路通过。说是这是收到了上级的指示,不得在青冥峰上开凿隧道。这令当时施工队里应召而来的本地人困惑不已,60年代的那支考察队本就来得蹊跷,现如今又刻意避开了山体修路,使得大家生出了各种各样的谣传,说青冥峰是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五彩石所化,开了洞就会把这神石赐予的福气给散了所以开不得,又说青冥峰山里有座不得了的皇帝陵墓,不让开是因为怕被人发现了给盗墓贼盯上里面的宝贝……众说纷纭,一时间这些言论甚嚣尘上,弄得后来青冥峰山上经常有土夫子出没,随便走上一遭都能发现密密麻麻的洛阳铲捅出来的洞口,山顶上原本平整光滑的血色晶石被人撬得坑坑洼洼,要不是后来政府开始重视,派人前去巡逻值守,这山怕是要被翻得个底朝天才肯罢休。然而,虽是折腾了差不多大半年,却也没人在青冥峰真正找到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天火台上的红色石头虽然曾被炒热过一段时间,但是随着石头的交易被禁止,以及这些采集来的石头会在一两个月内慢慢消失掉,无从找到保存的对策,所以渐渐也就没了市场。然而这些都是后话了,师傅他们来时翠微山还未被现代文明的产物所浸染,一切都保留着半古状态,只有望月峰和浩然峰上的几间在破四旧时期被捣毁的庙宇在80年代初被重新建起外,其他都是古时遗留下来的东西。

平台的中央立着尊半人高的白玉狐狸石像,闭着眼安详的双手合十盘腿而坐,身边有个后人为它立在的稚童石俑,举着把石伞遮风避雨。

师傅径直朝着狐狸石像走去,从包里掏出张白色狐皮披在上面后,闭眼念了段咒语,这石像便活了过来,稍稍伸长了下四肢,眼前出现的俨然是只有着双冰蓝色眼珠,雪白皮毛的漂亮狐狸,顺了顺毛后,开口便对师傅说:“文先生这是多少年没见,见面就送了张这满是骚味的皮来,真是无福消遣啊。”话语里满是讥讽与嫌弃的意味。

原来这蓝眼狐狸便是当地传说中修道成仙的那位,只是并未真的成了仙,而是在这山中成了山主,也就是所谓的山神。古代人常常会把一些有着特殊能力,救人于危难之间的人啊,物啊之类的称之为下凡的神仙,就像前面提到过的云湖先生就被人当作神仙来供奉,而这只布施善惠的狐狸自然也被人称作了神仙,只是当年它褪衣降瑞雪之举不仅仅是为了拯救翠微山,也是为了自己。

“这次事情来得突然,等不及再去给您挑选上好皮毛了,改日给您补上便是。”师傅毕恭毕敬的说道。然而白狐只是绕着他仔细的嗅了嗅又细细打量了一番。

“先生此番前来怎成了这般模样,要不是这魂气的味道没变,怕就认不出了。”

“这说来话长,主要还是因为300多年前的那次事件留下的遗症。”师傅微微笑了笑说。

“哦,什么病症竟能改人相貌,不妨说来一听,说不定还能帮上忙。”白狐站立起来握着师傅的手仰面说道。

“不碍事,山主此番好意在下心领了,这次来还有其他要事相求。”师傅朝白狐做了个揖。

“何等事情,不会又想借我山中灵气?若是此事,定万万不行!”白狐眼中闪过寒光,警觉的盯着师傅。

“在下不敢,只是想问些关于那次封印之后的事情,想必您对昨日山中的异变也有所耳闻了吧?”听完师傅的话,白狐变得有些不自然,直立的耳朵垂了下来细声说道:“我早告诫过你它们已经妖化成魔渡不得,你却执意而为之,现如今又出来害人。”

“少废话,是不是你这老狐狸偷偷把封印给破了放他们出来的?”刚刚赶到天火台的阿月听到白狐的说辞莫名觉得火大,指着其泼辣说道。

“你这小妮子几百年了性子还是未变,嘴欠得紧,也不怕口舌化脓生疮!”白狐也不甘示弱的回呛道。然而阿月并未理睬,只是气势汹汹的朝着它走了过去,一把提着白狐后颈给拎到面前骂道:“你这臭嘴狐狸,都过了几百年了还是不改这阴阳怪调的说话方式,要不要老娘教教你现代人怎么说话的?”边骂还边抽白狐的长脸,弄得对方扭曲着身体破口大骂“死丫头片子敢对我如此不敬,快放我下来!信不信我……”

“住手,别打!”

“哎哟哟……”白光闪过,阿月手上的白狐便消失了,那尊石像重新坐回了原地,只剩下一张狐皮拎在手中。

师傅不禁对此埋怨道:“阿月你怎能对山主如此无礼,你看都被你打回去了!还不快赔礼道歉。”

然而阿月却白了师傅一眼说:“你是不是也被那狐狸精传染了?说话怪腔怪调。它这是活该,要不是它把封印给破了,那獬豸死魂会出得来?”

“封印并非我破!你这泼妇可别冤枉好人!”石像里传出白狐的声音辩解道。

“不是你,那还有谁?那株怪柏不就是你让其长出来的!”

“那柏木确是我让其所长,但我并未破除封印!”

“还狡辩?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阿月又将狐皮披在石像上,在前襟处用拔下的发簪穿连起来,用力一提白狐又再次出现,只是这次被阿月的发簪禁锢住无法脱身了。

白狐冷冷说道:“你们当初许下承诺说是借我山中灵气二十年,我应了,这山里便荒了二十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亡魂怨念却依旧未减,你们也未曾回来看过,眼瞧着这山要再荒下去恐怕就彻底死了,没办法,只得派一只喜鹊衔着柏树的种子投进封印的石缝中去,让其长出的树破开一条口子使得堵在其中的灵气得以泄出才救了整座山,要不等到你们现在才来,这翠微十三峰早完了。你们的封印我并未破去,只是拿回本该属于这座山的东西而已!”

讲到此,阿月也自觉惭愧不已,要不是自己当初执意净化獬豸亡魂,就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以致百年后还让无辜的人白白送了性命。放下手中的白狐,阿月眼中有些茫然。

“阿月你这是错怪山主了,昨天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主要还是因为那场夜里袭来的雷雨所致。”

“雷雨,这有什么关系?”阿月不解问道。

师傅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边眼镜说:“你忘了?这当初设下的可是坤艮双生印。”

这一说,阿月才恍然大悟。坤和艮分别在八卦中代表着地和山,五行中二者属土,坤艮双生印可以吸纳山林大地中的灵气所用,是退散污秽净化怨魂的至高封印阵法。然而在五行之中,木克土。虽然坤艮双生印能把山里的灵气全数吸尽导致寸草不生来使自身不为其所破,但山主为了挽救山林让柏木在封印石上破开缝隙使灵气归位这一举措使其有了破损,却也不能怪它,当初的承诺是借20年的灵气所用,原以为这20年足以净化干净獬豸的怨魂,却料想不到会有如此深重难以平息。而昨晚的大雨电闪雷鸣,响彻云霄,雷又在五行中属木,原本就已受损的封印被这漫天的雷声震得彻底失了作用,獬豸的亡魂便也乘机出来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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