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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丧门星

坟山寨并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而且彼此间靠的又近,所以不一会儿就到了五叔家。

那坟山寨到底有多小呢?

简单说来就是寨头第一家的菜香很有可能传到最后一家,而最后一家站在门口喊一声,整个寨子的人都能听见,而且坟山寨还是沿着一条三米来宽的土路建屋。

两人到五叔家门口的时候,天虽然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屋子里烧起了火照明,隐约可以看到人影在墙壁上晃动。

“我回来了!”

五叔到了门口之后,喊了一声,然后牵着牛直接进了家。

在坟山寨,一头牛意味着非常大的财富,牛睡哪儿,人就睡哪儿,人和牛就仅仅隔着几根木头。

只见五婶和阿水诺都围在那灶火前聊着天,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引得阿水诺咯咯直笑。

阿水诺今年十五岁,比李坤还要大两岁,在十公里外的小镇岔路口上中学,今天正好是周末,所以她就回家来帮忙干农活。其实说是这么说,但五叔和五婶可宝贝着阿水诺了,根本舍不得让她下地干活,特别是上了初中以后,更是溺爱的不成样子。所以阿水诺和坟山寨别的姑娘不同,别的姑娘皮肤都比较黑,只有她特别的白皙,而且人也长得水灵,身材也很匀称,因此到了镇上的中学后,别人根本不相信她是坟山寨的。

因为上了初中,五叔和五婶还特别找人给阿水诺取了一个很好听的汉族名字,叫李水仙。

“阿水诺真是好看!”

李坤一进门就看见阿水诺了,阿水诺穿的衣服很好看,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给人一种大城里的人的感觉,不由的有些羡慕。

虽然阿水诺穿的只是一些很普通的夏装,但李坤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见过最漂亮的衣服就是阿依诺在盛大的节日时才会穿的正装。

“怎么回来这么晚?你还吃不吃饭了?”不过五叔刚一进门,就传来五婶不满的声音。

“呵呵,有点事情耽搁了!”

五叔是坟山寨出了名的妻管严,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有些敷衍的解释。

“哼,你耽搁就不管我们娘俩了?你想把我们饿死啊?”

五婶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怒气和不满,不过很快就发现了一起来的李坤,更是把眉头皱成了川字,虽然并没有什么粗俗的言语出口直接针对李坤,但却狠狠的瞪了五叔一眼,对五叔把李坤这个丧门星带到家里很是不满。

“五婶!”

李坤虽然看到了五婶眼中的厌恶,但还是脸色尽量挤出一个笑容来,问了声好。

“吃饭!”

不过五婶却没有给他好脸色,只是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过身去,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四菜一汤,一碗炒菌子,一碗炒瘦肉,一碗炒豆腐和一碗白菜豆腐汤。

非常丰盛的一桌子菜,李坤都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菜了,他平时都吃的很简单,清水泡玉米饭加几根腌萝卜干就能解决一顿。改善生活的话,就靠去山里溜达的时候能够摘到几个野果。

虽然他经常夜半三更就出去捡鸡枞捡菌子,但捡到的鸡枞和菌子他可舍不得吃,都是拿到王家寨去卖,因为有收鸡枞和菌子的人,每隔两天都会去王家寨收,卖到的钱也舍不得花,全都存起来,当作以后走出大山的积蓄。

一旁的阿水诺也发现了李坤,她眼中虽然没有五婶的那种厌恶,但也绝对没有阿依诺的那种亲昵,显得有些不屑,仿佛只是看下人一样的随意的扫了一眼,便继续安静的吃饭。

“五叔,我……”

李坤很想站起来就走,就算这些菜对他充满了诱惑,但明显五婶和阿水诺并不怎么欢迎他,他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受气,不过他还没有说完,五叔就主动说道。

“阿坤,别把自己当外人,你先和你婶还有阿水诺先吃,我去洗个脸。”五叔把牛关好了以后,脸色有些尴尬的说了句,就出去了,他既然答应带李坤过来吃饭,自然不会让他白跑一趟,而且李坤还帮了大忙。没想到这牛的腿竟然真的好了,回来的路上连跛都没有再跛一下,根本看不出来几分钟前还有那么重的伤,他自然要好好的款待李坤一番。

“呵呵。”

李坤无奈的苦笑,五叔还让他别把自己当外人呢,这五婶和阿水诺明显不待见他,虽然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但看五婶脸黑成那样,只怕傻子都知道五婶不喜欢他。

五婶虽然很不喜欢李坤,但听了五叔的话后,还是一脸不高兴的盛了一碗饭递到李坤的眼前,李坤很想站起来就走,可惜这个时候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只能一脸尴尬的接过饭。

五婶和阿水诺各自吃着,也不再说话,李坤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是埋头扒饭,白米饭确实比玉米饭好吃多了,就算是没有菜,他也吃的很香,只是因为五婶和阿水诺的态度,他心情有些低落。

不一会儿五叔就回来了,似乎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干笑了两声,同样添一碗饭吃了起来,期间好几次还不顾五婶那杀人的眼神,夹菜给李坤吃。

一顿饭吃的并不愉快,而且期间因为李坤加了一碗饭,五婶的脸色更是不好看,犹如李坤吃了他家一仓大米。

吃完饭后,五叔还亲自出门,送李坤回家。

“呵呵,阿坤,对不起!”

五叔拿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十分愧疚的道歉。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婆竟然会这么的讨厌李坤,虽然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但他老婆那种杀人的目光让他明白,肯定是针对李坤的。

“没事儿,米饭很好吃,谢谢五叔!”

李坤心情也不是很好,没想到这顿饭会吃的这么闹心。

两人都沉默下来,一言不发,不一会儿就到了李坤的家里,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告别了。

回家以后,李坤觉得整个人都好累,倒头就睡,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

再说五叔,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却因为五婶被搅合了,回到家后,脸色也很不好看,很想冲五婶发脾气,但还没等他发脾气,五婶就爆发了。

“这日子你还过不过了?那小东西就是个丧门星,你还往家里带,他克父克母,就连他的爷爷都被他克死了,你是不是也想我们娘俩早死啊?”五婶站在房门口,气势汹汹的质问道。

“我错了,是我不对!”

五叔本就是个妻管严,而且嘴也笨,不会吵架,更不可能打女人了,如果他会打女人,也就不会是妻管严,之所以是妻管严,只是因为他爱他的妻子罢了,连忙主动认错起来。

“今晚你自己睡外面!”

嘭的一声,五婶生气的把房门关上,五叔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找了一个空房间,将就的睡一晚上。

……

这一夜李坤睡得很香甜,天大亮了才醒,虽然身体已经恢复,可以再次上山捡鸡枞,但因为起的太晚,李坤也就作罢,反而是早早的升起了火,烧了一大锅热水。然后直接去了阿依诺家,花三块钱和阿公买了两大碗米,装到一个布袋里,兴奋的回家。

虽然昨晚去五叔家吃饭并不愉快,但他可是答应了让五叔一家人今天到家里吃饭,自然要早早的准备,说不定今天五叔和五婶会下地干活,那就更要早一点了。

买回了米,李坤就淘洗起来,洗好后用一个铁盆盛起来,这个时候水也烧的差不多了,把米煮进锅里后,就开始处理野兔。

……

不过就在李坤兴致勃勃的准备早饭时,不远处的五叔家,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挨千刀的,你是不是喂牛玉米面了?”

五婶早上喂牛的时候,在牛腿的地方发现不少玉米面,把那些玉米面弄下来握在手中,呈现在五叔的眼前,犹如要杀人的盯着五叔质问到。

“没啊,我怎么可能喂牛玉米面,我们自己都还要吃,怎么可能给牛吃?你会不会搞错了?”五叔有些奇怪,他们一年倒头也不是天天吃白米饭,很多时候都是吃玉米饭,只有阿水诺在家的时候才会吃白米饭。

“搞错?你自己看,那牛的腿上全都是玉米面,你还说不是你喂的?”五婶气汹汹的指着牛的大腿出,毋庸置疑的质问道。

五叔看到那些玉米面后,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些玉米面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李坤。

“好啊,你个挨千刀的,这日子没法过了!”五婶一看五叔脸色,就知道肯定和五叔有关,哭腔着骂道。

“别别别,别哭,我知道这些玉米面哪里来的。”一看五婶要哭,五叔急了,连忙制止住,有些不确定的解释道。

果然听五叔这么一说,五婶倒也安静下来,静静的听五叔解释,然后五叔不得已只好把昨天和王家寨的斗牛,牛腿伤了,途中怎么遇到李坤,李坤答应帮他治疗好牛,然后他用一只野兔当作报酬的事情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好啊,李老五啊李老五,我算是嫁错人了,这牛腿上一点伤疤都没有,怎么可能受伤?你是猪脑子,那三七粉再厉害能把伤疤也消除?而且还是一晚上就消除了。一个小孩都把你骗得团团转,难怪你昨晚带他来家里吃饭!”

五婶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更是气得揪着五叔的耳朵骂。

五叔被五婶这么一提醒,去看了那牛的大腿处一眼,果然一点伤疤都没有,心中纳闷起来,昨天那么大的一个伤口,怎么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难道三七粉真的有这么神奇,不但可以止血,连伤疤都能消除?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去讨回公道!”

五婶拉着五叔怒气冲天的朝着李坤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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