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马加鞭往林间而去,皇帝尤为急迫,快了他人三个马身。待瞥到一条甩来摆去的马尾,皇帝心中更添几分着急,他又狠狠甩了几下马屁股,马跑得飞快,但他仍旧不满足,飞身下马,使起轻功来了。
若钱深此时看得见,他定会惊讶于皇帝与孟观的轻功路子相似,但孟观给人身轻如燕的感觉,而皇帝则凌冽如风。
却说皇帝使着轻功很快就到了孟观、莫古两人打虎之地。
只见林间空地上一片狼藉,草皮翻飞,露出棕色丑陋的土壤,有几个树拦腰倒下,树皮被利爪扑得斑驳,有大量的血直深处涓涓而来,染红了一路,此处没有打斗的声音了,也没看到老虎和孟观二人,仿佛像被强盗掠过的乡村,处处都透着死气沉沉。
皇帝一口气提到了嗓眼,胸口起伏不定,他缓慢下马,嘴唇微翕说不出声音,待听见后头的阵阵马蹄声,他这才闭了闭眼,勉强恢复威严的表情,他背后来兵,闭了闭眼,掩去眼中潮意,喊了一声:“孟观!”
他往前走了一步:“孟观!”
他闭着眼,睫毛乱颤着。他很后悔,早知如此,他定然放过刘壮,孟观喜欢便喜欢吧,有的是让他无声无息消失的办法,又何必在孟观面前斩杀。他还后悔自己与孟观较劲,孟观从小就想当将军难道自己不清楚吗?就算是女人,身为自己的师妹,难道没有做将军的能耐吗!自己,自己因为一点私心,千方百计想孟观恢复女儿身,却没有考虑孟观从小以男子自处,心中对女儿身多有排斥。他甚至更后悔,自己心中的一些执念,从未跟孟观袒露过。
眼睛闭着,听觉便灵敏多了。他能听到扑簌簌趟过草丛发出的声音,是老虎?皇帝心中大怒,他定要将这畜生碎尸万段!他猛地睁眼,待要和老虎厮杀,却骤然看见全身浴血、手执短刃、正一脸兴奋看着自己的孟观。
“师兄!”孟观兴奋得失了分寸,他扬着手里的短刃,道,“我和莫古正在剥虎皮!”
皇帝一时哭笑不得,闭了闭眼,又睁开,待面前所见的仍是孟观,这才疾步而去,一把将孟观拥入怀中。
“純之!”
孟观的身后是一只被剥了一半皮的老虎,并蹲身剥皮的、同样全身浴血,甚至额间有新鲜伤痕的莫古。但他全然不顾,他的眼里只有孟观。
孟观将手上的短刃扔在地上,回抱皇帝,语气里的兴奋真真切切:“师兄,你不生我的气了?”
“純之,你太大胆了。”皇帝呢喃,面上后怕之色明显,将孟观抱得更紧了。
目睹皇帝后怕之色的莫古却骤然大惊!
若他没有误将孟观当成女子,他兴许还不会如此敏锐。
这位未来将成为夏朝第一战将,为皇室永镇边疆的儿郎此时此刻为自己窥视到帝王内心而惊恐不已。
他终于明白了皇帝为何不肯成婚,又为皇嗣担忧,他匆匆别过头,假装正用心剥虎皮而错过皇帝与孟观失礼拥抱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