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观便在揪心中度过。
死马当活马医,他拿过纸,正经地写起要弓弩的折子来。
刘壮在一旁伺候,一边道:“将军,孟曹郎这个月并未外出,也没有和营外之人接触,半月前寄过一封家信。”
孟观一边挠头想着如何厚脸皮在一月前收了新弓弩的情况下,再要一批弓弩,一边回应刘壮:“下次若他再写家信,想办法拦截下来,若你无法做到,同你毛曹郎讲,他会教你。”
他总觉得孟然可疑,后者是师父死前的副将领,虽然是自己的亲信,但好赌这点……
刘壮答应下来。
挠头中,孟观写好了折子,捏起满把细砂子吸墨。
刘壮问:“将军你头痒?”
“……可能有点儿。”孟观转移话题,“本将军送你的三字经呢,可有找人教你?”
“账内无人识字,”刘壮道,“我就把它藏枕头底下了。”
正好此时孟观心情烦闷无心军务,把折子叠好放在一旁,就着底下一张用来垫桌面的大宣纸开始默写三字经,嘴里一边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教不严,师之惰。”
刘壮不识字,还第一次听三字经,他这样囫囵吞枣会不会不太好。
又想,当初师兄给自己启蒙时,可是手把手教,一笔一划的,可没有自己这么糙。
孟观便停了笔,抬头对刘壮说道:“我公务繁忙,无暇教你,你无事可请教军医,军医是懂字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刘壮竟一字不漏地重复出来,“我可有念错?”
“没错。”知道刘壮聪颖,孟观还没想到他竟能过耳不忘。
见孟观毫不掩饰的赞赏,刘壮乐了一下:“将军教得好。”
“……”唉,身边有个时刻崇拜自己的人……还蛮赞的,至于长高什么的,也不是人力可改变的……
孟观心情好起来,又有了精力处理军务,待王彪二人回营,他才猛然想起借弩之事。
果不出他所料,他们连刺史的面儿都没见到,自然也就借不到弓弩,接待他们的官吏说要按流程办事,要先奏问朝廷再行决定,这就是婉转的拒绝了。官吏请孟然吃了顿午饭,刺史公子请王彪吃了顿饭,就打发两人回来了。
“刘壮,派人连夜给我向关中刺史送帖子,就说我明日过府拜见!”孟观当机立断。
王彪意有所指:“将军可别为了借弓弩牺牲自己呀……”
孟观皱眉瞪了王彪一眼:“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关中刺史有女初长成……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啊……”王彪在外人面前总是一脸正经,语调都不带起伏的,严肃得跟讨论国家大事一般,“我知将军尚未婚娶,怕刺史小姐看上你。”
孟观“哦”了一声,懒得搭话了。
反倒是孟然,猛地抬头,又匆匆低下头,偷偷瞧了孟观一眼。
到了临睡时,刘壮匆匆到来,小声对孟观说道:“孟曹郎写了封家信,让勤务兵偷偷夹带在给兵部的公信里。”
一般将士都不会将自己的家信夹带在公信里,除非有急事。
公信一般都是隔天一早送走的,这事是毛宝在管。
孟观道:“跟毛曹郎说,把这封信拦下来,我看后再寄!”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