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不在于时间长短,而在于学徒是否有所得,在于学徒是否愿意付出更多,去真正把所得变成自身本事,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即是此理。
刘骥回到剑阁后舍修炼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故人。
两人看到刘骥平和的微笑,反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尴尬一会,最终还是由曲如云开口。
“师兄……可好?”
刘骥早在仔细打量二人,曲如云还是一般落落大方,岳峰却沉稳许多,故意道:“岳师弟莫非还是把刘骥当做外人么?”
“不,不是,师兄说笑了,当年之事,让岳峰颇多思量,多年苦修下来,养成了不太会说话的习惯,加上见到师兄不仅安然出境,修为又更上层楼,师弟一时惊喜,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先进去吧,要不就浪费你们两个的一番苦心了。”刘骥笑道,岳峰和曲如云联袂而来,看样子已经是等了很久,而且时机也挑的很好,后舍此刻基本没什么人。
“不出师兄所料,在我们出了秘境之后,就有昆仑弟子在出口处等候询问师兄你的情况,虽然近两年,我和岳峰师兄都顺利晋升通灵境,成了内门弟子,也依旧时不时有种被人盯防的感觉,再看到师兄易名而来,我们也只好趁你讲习的机会来一趟……”曲如云把两人的经历给刘骥简述一番之后就迅速地离开了,以他们两个的修为,如果真正的参与进来,只可能是拖刘骥的后腿,对这点,两人早在秘境中分道扬镳时,就极为清楚。
刘骥是这么理解的。
曲如云和岳峰的到来,首先是想确认刘骥的身份,在刘骥主动报出名字的时候,两人便知确是真人无疑,其次则是两人表示愿意与刘骥一同进退,后续两人可以以学徒的身份接触刘骥,也可以帮刘骥做一些刘骥不便做的事。
两人的到来印证了刘骥一直以来的思虑,当初他在秘境种血于司马平,时候想想,当时还是想得有些简单了,后来他在秘境修炼《养神经》等道法的时候,发现对那一丝的太虚剑意,依旧丝毫无法触及领会的地步,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想想那哀牢山的周剑,他知晓那么多哀牢山的传承道统的秘密,也不见有剑意护持心神,要知道周剑和杨继志他们找寻的祭坛是对哀牢山极为重要的东西。
由此,刘骥就推断,司马平绝不是个简单棋子,加上他当时就在识海中,给剑意所化的老道,显化过修罗杀将,后来冒冒失失的在司马平身上种血,两大因素一结合,虽然此刻血种依然能若有若无的感应到,但难免不是昆仑的将计就计之举,所以,也才有了他入门之后,尽量隐姓埋名,暂时不联系曲岳两人的举动。
现在弄清楚了情况,刘骥知道,身份的掩饰,最迟拖到斩缘定性的时候,届时必须要有应对昆仑的手段才行。一个人气息是肉身和神魂外化的东西,能掩饰不能改变,要不青云门也不会轻易地只让青云弟子登记气息,便可自由出入洗心亭了。
这厢刘骥在思考昆仑的事情,却没多想到他今天在演剑场抛出了一颗炸弹之后,这颗炸弹爆炸,波及有多广多深。
“龙师兄,这事你可得管才行,他刘兴隆不过是个初级教习,区区一个练气境的外门弟子,就敢闯出这么大祸事,日后他若是修为高了,恐怕就不单是剑阁的麻烦,整个弘文馆都要为他做嫁衣!”剑阁的一个叫伍岭的管事弟子正在向龙璞玉汇报刘骥的所做所为,一脸着急,只差给龙璞玉跪下了。
龙璞玉虽然怒火翻腾,但表面上的养气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面前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普通管事弟子,不能平白丢了形象。须知青云门内,不成真传弟子,所有内门弟子地位是平等的,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平等,也是平等,此刻外人即便给他下跪,固然是由于他法相境的修为,更是因为他长久以来保持的高深形象。
“伍师弟,你先莫急,且先观察那小子几日,把他的底给摸清楚了,后续我们才好做到一击必杀,盲目轻动,不仅打草惊蛇,也会留给他人一个办事不稳不牢靠的印象,所以,任由他再嚣张几天,几天后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龙璞玉好言安抚,末了,还用食指对天指了指。
“师兄可是说那十二声钟响?”伍岭若有所思。
“此事尚无定论,师弟切勿多想,明日且先观那小子演绎青云决再说,不出意外,明日弘文馆所有能人都会到场听课。”龙璞玉自问对青云决也有九分把握,却不敢像刘骥一样,对向宣称十分了解。
“师兄原来早有安排,却是伍岭多虑了,如此,伍岭定当全心全意按师兄计划行事。”伍岭得知龙璞玉不会置身事外,就已经达到了他前来汇报的目的,此时更意外获知钟声的事,心下已经全然信了龙璞玉的说法,当即表示拜服,转身离去。
伍岭一离开,龙璞玉收了自信神色,有些皱眉。
刘骥的水平他是清楚的——很不一般,这就是他对刘骥的评语,当日他通过剑阁内的高悬明镜,把试剑台挑战一事,尽收眼底,虽然借此事达成了师父玉青锋磨炼师妹玉生烟的目的,且玉生烟的当场拍板,也是经过了他的默许,但如今刘骥的所作所为却再次超乎他的意料,他心底对于“这事怎么处理才算圆满”就有点不太乐观了。
沉思良久。
好在刘骥再能折腾,也是挂的剑阁教习的名号,退一万步说,剑阁的损失也不会是最严重的,最头痛的应该是道院,这么多年了,道院始终占了弘文馆收入的大头,但这么久来,可从来没有人敢像刘骥一般大言炎炎。
但如果刘骥真的一鸣惊人,声名大振的话……
龙璞玉心生一念,再不能抑,猛然对书房外喊道:“把龙安平给我叫过来。”
……
“你是说剑阁的龙璞玉要来拜访我?”弘文馆药堂内的唐七,听到龙安平的口信后,有些惊讶,药堂是青梅坞真传弟子谷青冥的势力范围,和剑阁一向往来不多,而剑阁管事的龙璞玉更是青梅坞潜力榜排名第九,压过了排名第十的青梅药房管事肖雄。
唐七心中尚在计较,外头已经传来了龙璞玉的声音。
“唐师弟,多日不见,为兄甚是想念啊!”
龙璞玉是法相境修为,年龄也比唐七大得多,叫一声唐师弟,唐七也只得认了。
“稀客,稀客,龙师兄大驾光临,想必是有急事,事急从权,唐七就以清茶一杯代为招待了,请师兄直说来意,唐七能办到的,绝不含糊。”唐七看到龙璞玉来得匆忙,心下顿时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口中却丝毫不漏。
龙璞玉仿佛没看到唐七的小心翼翼,长叹一口气,犹犹豫豫道:“唐师弟不知啊,你师兄我一时失察,叫一个刘兴隆的外门弟子混进来剑阁,做了剑阁初级教习,后来才听得族侄安平来报,始知他与师弟你有旧,而药堂和剑阁两大门户,本是兄弟一般的关系,不能叫一颗老鼠屎坏了情谊,这不,为了防止你我兄弟误会,也是以免我夹在中间,日后难做人,龙某今天只好做了这个不速之客。”
“龙师兄果真如传言中那般灵性通透,事事周全,不过我听说,那小子能当剑阁教习,是由玉生烟玉公主亲允的啊。”
唐七对刘骥谈不上恨之入骨,虽然当时在药铺讨厌得很,但事后想想,连大熊都高看他一眼,定然是有原因的,所以决定等先看看大熊的反应再说,唐七有了这般心思,自然就不会轻易跟着龙璞玉的思路走。
“师弟误会了,龙某此来非是想让师弟出手解决隐患,主要是不想出现那渔翁得利之事啊!”龙璞玉一脸愁容。
“噢?还请师兄分说清楚。”唐七没猜中龙璞玉想法,也不恼。
“那小子明日要在剑阁一处演剑场开讲青云决,而今日他早已公然宣称,任何心得经验都会一一分享出来,试想,若这小子真有些许心得,不就叫他借弘文馆之势,成了偌大名声么?如果他只是求名还好,若是也想争一争……哎!”龙璞玉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唐七闻言大吃一惊,顿时哑口无言,万万没想到这层关系,谁又会想到一个入门不过三个月的外门弟子有这野心呢。
……
青云门传承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少数确实不管世事的真传弟子,剩下的真传弟子,在各脉驻地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时至今日,青云洞天内,各宗各脉真传弟子的势力范围,早已是犬牙交错,错综复杂,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青梅药房是谷青冥的势力,弘文馆内剑阁是玉青锋的弟子龙璞玉坐镇,青梅之盟是青龙寨的生意,青梅之乐是青凤楼在操持,道院是青云殿,阵堂归青林路关,符院是青华居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