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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杀鬼

旭日横空。

谷中水汽稠密,上头太阳毒辣,抛开衣衫,只留一条亵裤,刘骥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是满心“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决然,在闷热中肆意挥洒着少年的热血汗水。

青云剑剑尖吐出三尺长的一缕剑气,随着一剑一剑、或左或右、忽高忽低地刺出,刘骥全神贯注,务求使这一缕剑气能在运剑过程中保持不粗不细、不长不短、恒定如一的状态,这需要全身身下肌肉筋骨随时为地势之变而变,需要小周天内青云真气保持平稳鼓荡、持续均衡,更需要心定神清遇五岳倒崩而不为心动,以神照内外,谐调天地。

剑气并不是什么形而上的东西,而是天地灵气与体内真气的共鸣!

这十数天来,刘骥已经极其确定这一点。

虽然刘骥不懂经脉之说,但是他不钻牛角尖,并不妨碍他用数千年的中华历史知识文化去理解陌生的事物。一加一等于二,知其然就行,目的是为了用,用多了就能有反哺,有知其所以然的触动。

青云决有言:引气者,感天地灵气,择其适者而引之,运转周天,是为周天搬运,真气既生,真气自生,是为引气。

真气是来自天地灵气中的一部分,经由体内周天搬运,升华而成。所以当真气灌注剑身,它的鼓荡就能引发天地灵气中一部分同源同根灵气的共鸣,形成一丝可以控制的外延灵气,这就是剑气,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同源同根的灵气共鸣形成了剑气,周遭的天地灵气自然震动,于是剑气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

如果能把剑气做到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引发灵气震动,就无疑能使自身的实力迈上一个新台阶。

修真问道,师法自然。青云决有相由心生之说,这剑法剑招剑势何尝不是剑由心生呢,因时,因地,因人,千人画一物而各不相同,何也,心异也。

日月无心,不以人移,转眼又是十天过去。

刘骥运用青云真气,配合刺剑之势,练出了一个腾挪如意,剑气随心。因时因地,无时无地,真气皆可随心鼓荡,剑气所到之处天地灵气为之震动,对天地灵气震动的控制已然颇见功力,这般收获,无疑是此刻此间最大的保命本钱。

刘骥知道,短短二十天,这腾挪如意剑气随心的手段已经是他目前所能掌握的最佳手段,再练下去,徒耗试炼第二段的时间,别无增益,用包袱裹了青云剑,背在身上,是时候动身了。

奔于山林间,鼓动青云真气,借树枝藤蔓之势,身形闪动之处,片叶不沾,彷如御山风之轻灵,刘骥好生畅快自然,有时一步便得数丈之远,数十里下来,身如行云流水,直到青云真气耗尽,方才停下来打坐歇息。

青云决依旧不急不缓地默运,青云真气日日浑厚,但却没有开拓新的经脉,刘骥知道他现在进入了一个小瓶颈,但也没有好的办法,他的阅历经验都跟经脉搭不上边,只有日后再说。

不过这一静下来,刘骥反而发现了这问剑实境的非凡之处,他这段时间只吃了些野果野菜,平日里狠操狠练,竟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饥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食气么?再回顾这身青云真气的由来,刘骥只能选择相信这不是这方天地无处不在的玄妙,而是问剑实境的特别之处——天地灵气浓厚非常。

再回忆初来乍到时身体的虚弱,恐怕那问心幻境里面十有八九全是精神空幻,死在幻境的人,固然是神魂为幻境所困所迷失,但很大原因估计也是饿的,人是铁,饭是钢,饿得狠了,还能心静神清才怪了,两厢结合,问心幻境的考点就出来了——灵性。

那问剑实境的考点在哪呢,只可惜少了前一关的经历,这点无从推测,对此,刘骥不得不摇头苦笑,前身虽然已死,恐怕留给自身的“遗产”并不少。

这一日,刘骥来到一个山崖前,正在打坐恢复时,突然一道血腥之气随风飘来,尸臭满谷。

这种情形刘骥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并不意外,反应奇快,铮然一声,青云剑当胸而持,身形爆退数丈。

一道腥风裹着一团血污半空而立,似是在打量着刘骥,刘骥神照内千,勾通内外天地,发现数十丈内只有这个鬼东西,再不迟疑,一式刺剑使出,一汪青色剑气由心暴涨,直透血污,灵气震爆,空中一声惨叫,血污一阵晃动逃向崖底,腥风消散大半。

“哪里来的不入**怪。”刘骥连探究一番是什么东西的兴趣也没有,持剑便要从山崖上方路过,不料崖底突然传来一声啼哭,煞是诡异。

问剑,执剑而行杀伐之道,杀与不杀,得与不得,在乎一心。

山野之中,婴儿啼哭,本就不是寻常,刘骥自然清楚这点,但他满心却在想这问剑一关到底是为了什么,青云三关美传天下,如果只是因为问心一关能得一丸一剑一秘籍一道法,那就只会是青云一关名传天下了,青云三关立地数千载而不毁,问剑问道两关,必然也有特殊之处。

如果就这么心无旁笃的赶路,刘骥自信过得第二关绝对不是问题。但问题就是,如此一来,问心本就无得,问剑再无所得,日后必然形同庸人。

慢人一步,快人一步,一念之差,天壤之别。

刘骥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杂念抛除一空,静心定神,拾步而下。

崖底幽深,四周影影绰绰,远比想象中的诡异,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是一个幽深的峡谷,应该是后来其中一边的山崖崩塌消散了,导致剩下的一边山崖突兀像个山峰。

片刻功夫,来到崖底,一处山洞露出,阴气异常浓郁,刘骥神色不由凝重了几分,周身影影绰绰的东西自然是鬼物,脚下的布条碎片很是新鲜,但又不见太多打斗痕迹,这只能说明洞中鬼物的厉害之处。

刘骥没有缓下脚步,也没有急于冒进,不急不缓的步子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随着幽深的山洞走势,七拐八弯之后,刘骥眼前豁然开朗,山腹中俨然是一个天然的大洞穴,一条阴河无声流淌,洞中颇为昏暗,但洞壁上荧光泛起,不至于彻底无光,荧光闪动处,各种奇石山珍人令人眼花缭乱,心炫神迷,四周更是散有无数尸骨残骸,时不时传来腐臭。

刘骥笑了,很没道理的笑了,一直稳步前进的他,顿时驻足,靠着来路的洞壁而坐,只笑看着满是奇珍的洞壁和平静的阴河。

笑得很没端由,洞中也没任何回应,刘骥也没打算要什么回应,稍待收敛心神,顺手捡了地上就近的两把青云剑,背了就往外走,毫不迟疑。

“啊!”

一声尖锐之极的女声惨叫。

刚一出洞,凄厉声骤起,天光猛然一亮,耳目尽数失聪,刘骥似是也不例外,身形震动,仿佛被这突兀的尖叫和骤然的亮光打乱了心神、步伐。

与此同时,一团紫黑的血污扑面而来,眼看就要覆在刘骥身上,刘骥依然没有警醒,慌乱不已,随即便见血污已然覆盖刘骥大部分身躯。

“轰!”

覆身刘骥的那团血污将将就要形成一个人形血茧时,异变突生,血茧由内而外,轰然炸裂,阴气四散,刘骥毫发无损。

虚实随意,轻重由心,剑气护体!

青云决最重意境,无有先天神灵遁出,便绝无可能引气入体,先天神灵有成,真气自成,也正是因为如此,青云真气可随心意变幻,灵动之处远超其他真气,早在修炼剑气随心的时候,刘骥便灵机一动,创造出了周身真气迸发,引动灵气共鸣震动,可谓剑气护体的绝招。

血污鬼物充其量是不入流的精怪,但匆忙之下若想彻底击杀,恐怕也是极难,毕竟它占了地利。

在之前刚发现洞口无激战痕迹的时候,刘骥已经猜测:要么就是来人来不及反应被秒杀,要么就是鬼物在故布疑阵,但无疑是洞中有异,才会导致这崖底有异,索性就将计就计。

洞中昏暗,呆在里面的时间稍长,出洞的时候自然就难以适应光亮;洞中奇石山珍无数,横财在眼前,自然心神摇曳;再有尖锐鬼叫偷袭,三管齐下,让人难免心神耳目全数失守,极易为鬼物所趁。

刘骥在看到洞中奇珍的时候,便确定了七八分,心下已经定了计,捡两把青云剑是为了让包裹厚实点,增加点成功率。

日精中的太阳真意至阳至刚,本就是阴邪之物的天然克星,漫天血污刚一被炸散,便为日光消融,只余黑紫斑迹点点滴滴四散于草木山石之上,阴气也随之中和,半空中随即一阵扭动,虚实显化,掉落一方黑布。

黑布只有手帕大小,材质非金非纸,异常牢固,上面弯弯扭扭的有很多纹路,但只有一个妖字,从几个边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一块碎片,算是一方宝物,毕竟能聚拢地底阴气而不散,更化生了精怪,本事非小,不过此时倒是无从细究,用来拭剑,倒是大小材质都极为合适。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用拭剑妖布将三把青云剑都擦拭了一番,用包袱背了,刘骥再次对着山洞口嘿嘿一笑,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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