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日月。
灵种成,血神经小成,血神子成,血神经大成。
这一万零捌佰个灵种齐齐降生,刘骥再次感叹血影门真传道法的厉害,此时他仿佛感觉多出了一万零捌佰对耳目,如果灵种全部成长为血神子,如果能获得《血神经》之上,更高阶的道法,那届时将是何等壮观——血海不枯,冥河不死,前人先行,诚不欺我。
有那么一瞬间,刘骥都要感觉自己是不是入错门了,虽然灵种还只是灵种,但血影门弟子最难迈出的一步——分割神魂,他却迈得很轻松,而且一次性迈出了一万零捌佰次。
幸好,马上又打散了这念头,得与不得,在乎一心,神魂能有这等成就,固然有灵魂穿越的缘故,更多则是因为在青云三关的收获与领悟。
刘骥心念一动,灵种尽合血神真气,下一刻,灵种甫一附合血神真气,顿时头昏眼花,身形摇摇欲坠,就这么一瞬,刘骥对自己肉身和真气搬运的认识,远远超过之前的神识照澈小千世界所得。
如果能全数化为血神子,即便找不到了解移花接木的方法,这世肉身的详情也能自我一一探查清楚,验证了心中念头,刘骥长吐一口浊气:有了两个思路,事情无疑就好办了很多。
只是一瞬,就这么一瞬,刘骥赶紧收回灵种:精血完全不够用!
灵种不出识海血海还好,一出血海,附合真气,便无时无刻不在主动吸纳精血,以达三宝合一,直到化成血神子。
刘骥傻眼了,刚刚才夸赞了《血神经》的好,这会马上就被自己打脸:这么多的灵种,何年何月才能使之化成血神子!何年何月才能化生如此多的精血以养之!怪不得血影门弟子在后天三境不招人待见,他们才多少灵种,少则数十,多则数百上千,就已经在修真界造出偌大名声。
一万零捌佰之数的灵种,也是血种!
这会,面对着这个数字,刘骥算是真正体验了大道造化,一饮一啄之意,如果换个人,又或要是刘骥没有得成通明剑心,不曾明了大道之路,只消在修真之路上,稍稍碰到危险,生死之际,手段尽出,恐怕他分分钟就要遁入血影门——入魔还是舍命,这从来都不是个问题!
昏暗之中,刘骥整装,再次出发,不再疾行,徐徐而走。
万事总是开头难,以自身精血“喂养”三十六个血种已经很不容易了,想一碗水端平,让它们齐头并进就是难上加难。三十六个血种,在血神真气中依次有序循环,每个血种之间间隔距离一样,每个血种与经脉周围的血肉等距,每当有丝毫差异的趋势,刘骥非常细致地调整真气运行,心神感应使之回归平衡。
成功不是一朝一夕,刘骥缓缓而行,完全能想象如果没有大毅力,大智慧,大决心,这一万零捌佰之数的血种,可能到头来只会落得参差不齐,灵性不一,结果很有可能毁了自己未来可能用血神子探查肉身奥秘的思路。
如此再三,饶是心神坚韧,刘骥堪堪走过一个山头,已然汗湿全身,只得把这三十六个血种收回血海。
“好久没有这种精疲力尽的感觉了。”刘骥从体内小千世界收回神念,放松心神,找了处小山头休息,这地方应该离秘境出口很近了,地上的路,被人走出来的路,已经通过蜿蜒延伸很明显地指出了出口方向。
两道人影从出口的方向倒奔回来,片刻间就看到了路旁的身影,固然不知刘骥为人,但那插地的青云决确只青云门独有,别无分号。
刘骥没有出声,来人一男一女,一青一黄,都是青云门试炼弟子无疑,一身青云真气痕迹和青云剑在手,依刘骥的冷淡性情,没有交情,没有关系,无话可说。
男的是个虎背熊腰的青年,一身青色劲装,方脸苍白,腰际血污青紫,明显受了重伤,女的是个黄衫少女,体态轻盈,面貌一般,气机散乱,两人能逃至此处,靠的应该是脚上的两张符纸。
两人看到刘骥之后,先是一惊,然后又露出喜色,明显是看到刘骥青云门试炼弟子的身份,待走近了,却发现刘骥对两人的到来毫无反应,连将眼光打量一下两人的意思都没有。
男子虽然伤重,见刘骥无有搭手的意思,脸上拉不下面子,开口道:“师妹,我们继续走,不要牵累了人家。”说完直接拉着女子就走,当做没见过刘骥。
“走什么走!都成丧家之犬了还死要面子,面子还能比你的命重要么?”女子双脚站定,直接把男子拉了个趔趄,正颜向刘骥爽快道:“道友可是青云门问道弟子,我叫曲如云,这是我师兄岳峰,我俩都是青云门问道弟子,我师兄武人习性,见不得不平,和人起了冲突,奈何技不如人,逃命至此,还望道友看在青云门的份上,搭手一二,我师兄妹二人,定当后报!”
曲如云的声音圆润、好听,刘骥猛然记起客栈月夜,曾在风中听到过她的声音,心知这曲如云应该是个内秀的女子,只不过单这一点不足以成为他出手的理由,不做声色道:“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
刘骥的意思很清楚,他不在乎所谓同门之间的人情恩惠日后所报,他的语气很是平和,既没有高调打包帮办,也没有低调过问形势,这般作为放在岳峰和曲如云眼里,观感完全不同。
岳峰当下就挂不住脸,扭身想走,只是这位相识不久的曲师妹死拉着他的手不放,此刻他身受重伤,也无力反抗,最后只得把脸转过一个方向,眼不见为净。
曲如云感受又不一样,她觉得眼前这个山野猎户一样的粗汉,行事很是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名为要求,实则拒人千里之外。
娥眉轻皱,曲如云掏出了一方古印,双手递上,眼光闪闪道:“师兄在上,曲如云有礼了,此方古印乃是师妹于秘境中新得,祸事全由此起,如今师妹已然明白,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宝物与否尚在其次,实力不济却逃命也难,故以此物请师兄出手一次。”
刘骥没有伸手,只淡淡一句:“不是理由!”
“曲师妹!我们走!这等冷血之人,纵救我命,我岳峰也耻于活下去!”岳峰白脸泛红,已经是气急败坏。
刘骥毫不关心岳峰的反应,依旧淡淡的看着曲如云,他不怕麻烦,也不惧争斗,只关心这两人身上有没有让他心动的地方,比如真正的兄妹之情,岳峰在曲如云求人之际,犹自不能醒悟曲如云的一腔热诚,对刘骥来说,不值得一救。
“师兄道性深重,不惑外物,令人敬佩,岳师兄与我本非旧识,如今却是生死之交,岳师兄性格固执,所受重伤却是因我而起,修真之人,法侣财地,还望师兄看在这个侣字上援手一二,我师兄妹二人恐无有后报,先行谢过。”曲如云说罢,郑重作揖。
“如此,且静心休养即可。”刘骥接过古印,不做打量,直接丢入包袱,把目光望向出口方向。
昏暗的天际,一阵嗖嗖地声音响起,一行八人冲出地平线,急掠而来,当先一人身着青衣道袍,其身后七人清一色黑色劲装,显然经过了长途跋涉,不仅衣衫有污,形容也不尽整齐,长剑全在手上,杀气逼人。
两三里路程,稍时便到,八人眼见得目标全在一个粗汉身后,也自松下一口气,打量起眼前的汉子,应该是二十岁年纪,浓眉大眼,气息沉朴,对八人齐齐而来的冷酷之意完全没有感觉,只做淡淡的目光关注,八人心中有数:此人不好对付。
“在下昆仑司马平,身后乃是天山七子裴天赐兄弟一行,兄台身后二人,于我等寻宝之时,暗中伤人,夺宝跑路,还请兄台行个方便,将他二人交与我等,稍后我等再与兄台交识。”司马平按捺心绪,沉声道。
“你!你,你……放屁,明明是我得宝之后,你们不怀好心,见财起意……”曲如云眼见司马平只言片语就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再不能忍,脱口就是一句怒骂,正要继续斥责,却被刘骥伸手打断了后话,只听到刘骥说。
“无妨,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他们二人现在我保下了,不能跟你们走,你们要走还是要留,一言而决。”刘骥长身而起,脊梁笔直,就如同手中一汪青色的青云剑!
时间,凝固。
陡然,八股决然的凌厉杀气,有如实质地冲天而起,八条精气狼烟,直通天际。
精气狼烟,练气境玄窍大成的标志,一百零八处玄窍全部显现之后,精气外放,阳刚冲天,只待易筋洗髓完毕,真气化为真元,便可直升通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