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确不平静,二姐抱着小外甥女突然回来了,而且她见到父母就放声大哭起来。要说,二姐是见到久别重逢的父母,思念至极而大哭的也无可厚非。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二姐自从结婚之后很少回来,的确是真的。但是她骨子里多半流淌着父亲那满含坚韧的血液却不带女人的那种脆弱。至于思念不思念家人,我想应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今天她这般反常的举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起初我认为她是和姐夫吵架了才回来的,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二姐她结婚已经三年了,要说是为了吵架就哭着回来,呵呵,那也就不觉得反常了。难道是闹离婚?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就在我对这种预感做着肯定之时,却忽然看见不远处姐夫划着船也来了。
原来二姐的到来不是离婚而是离家,并且是连姐夫带孩子拖家带口的离开她婆婆那个家,来到这个家。这样说似乎更令人不可思议。倒不如不顾及二姐的面子了,干脆就直说二姐一家子是被她婆婆赶出家门算了。也就是二姐一家子的到来,把我的生活又给搅乱了。当然这是后话。
二姐婆家也是渔民,她出嫁那年才刚满十八岁,今年已有三个年头了,小外甥女都两岁了。二姐自从嫁到姐夫家,就整天给姐夫家干活,根本就没时间回来过。二姐夫在家排行老大,他和二姐结婚时才十六岁。下边是一个妹妹,三个弟弟,大妹妹当时刚刚十三岁。底下三个弟弟一次排列,十一,八岁,最小的大概才五六岁。所以姐夫家,里里外外全靠二姐做事。二姐没日没夜的干活,根本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这年的春天她感染了一种,很严重的疾病慢性'黄疸肝炎“。
这个病在当时来说医术并不高明所以很难治愈。自从二姐得病以后就不能干活了。她的婆婆见二姐即不能干活,又要花钱给她治病,就不愿意吃这个亏。然后她全然不顾二姐三年来,给她家做牛做马的份上,竟然恨下心来把二姐一家三口赶出家门。
二姐的婆婆给她的财产只有一只破木船,其余连一条破渔网都没有。所以二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拖家带口投靠娘家来的。父亲本来就偏疼二姐,他见二姐病的不轻,就毫无顾忌的给二姐先治病要紧。父亲为了给二姐治病,跑遍全县城所有的医院,当然也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全用光了,可是二姐的病依然没有好转。
有人说病急乱投医,这话一点也不假,父亲到处打听关于治疗二姐这个病的医生,以及治疗这个病的良方妙药。最后终于有个人告诉父亲说,在几百里的一个偏远地区,有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专治这个病。曾经治好了不少人,而且人家用的是祖传秘方。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就报着试试看的心里,带着二姐,按照别人提供的地址,便找到了那个老人。说来还不能不信,偏方真的能治大病。二姐只去了那一次,就真的让那个老人的祖传秘方给治好了,并且也没花几个钱。
二姐的病治好了以后,就没有再回到她婆婆家里去。当然她的婆婆在二姐治病期间也没有前来看过二姐。因此二姐和她婆婆家从此好像就断绝了来往。
二姐太能干了,洗衣做饭打鱼每天都不闲着。父亲把勤劳的基因遗传给了她,母亲也毫无保留的把美丽的相貌以及她的坏脾气一并都传给了二姐。
她总是习惯性的留着短头发,在她看来梳辫子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她的眼睛黑黑的,大大的,闪着朴实的光。
她整天顶着日头做事情,也从不用护肤品,全凭着大自然的恩赐,让她的容貌打磨成了一种不一般的美。若不是她一脸的严肃和不幽默,那么我在她面前也就只有自卑的份了……
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也不能容忍别人不认真。她若发现你做事有不对的地方,或者没按照她的要求来完成。那么就接受她毫不留情的批评与指责吧!她的这种性格会给人一种压抑感。
二姐和妹妹一样没上过几天的学,原因并不是父亲不让她去上学的。而是她自己不愿意被寄养在亲戚家里。她曾多次自作主张的从学校里偷跑回家,父亲没办法也只好放弃了让她再去上学的念头了……
,后来二姐越来越感到没文化的害处大无边,对当初自己逃学的事非常后悔。后悔到头脑发昏颠倒黑白,明明是自己不愿意上学的,竟然怪罪到父亲的头上来。她不只一次的抱怨父亲,当初就不应该那么的由着她任性,而应当强制她去上学才对。每次父亲听她抱怨完之后,总是无奈的一笑了之。
父亲对二姐不是一般的偏爱,他把卖鱼的差事交给了姐夫,只有打多了他才和母亲一起帮着去卖。平时都是姐夫先去,最后再打的鱼父亲只是给姐夫送到鱼行里就回来了。姐夫说卖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从来也没有人怀疑过他。并且每天把卖鱼的钱二一添作五的于二姐平分。不过二姐有时候也少要几块钱的,也许她认为父母从来也没让她给过生活费,想想!二姐也太认真了吧。
这样以来二姐一家有吃有喝也有存款了,当然日子要比在她婆婆家,好的就连姐夫都不愿意回去了不是?
一大家子在一起干活,吃饭,挣钱,互相依靠互相照顾,也省得父亲为二姐牵肠挂肚了。这是件多么好的事情啊!可是任何事物都有双重性的,可以这么说因果关系是互相轮回的。人口多当然花销就大,每天必须多打几网鱼多卖点钱,来维持生活才行。更何况还要两家分呢?不然就没有剩余的钱了。要说多打几网鱼倒也不算什么,也就是不象二姐没来之前那么安逸了。以前每天就在这附近打几网就可以收工了。但现在必须去小岛口以外的地方再打几网才行啊!为了想让日子过的好点,多累点也没什么关系的。然而令我烦心的是二姐和姐夫他们非常喜欢吵架。而且在吵架的时候毫无顾忌,其他人是否存在,就随口骂脏话,骂着骂着情绪失控很快就会打起来。
哎哟!这真让我受不了,也许我的脾气有点古怪。非常不适应他们的这种生活方式。可是父母对他们吵架,打架,好像并不怎么过问。也许是因为父母也经常这样打打骂骂的,认为过日子就是这样的。
不过二姐和姐夫打过,骂过之后一会就好了,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该说说,该笑笑,看样子是习以为常了吧。
他们也没感觉这种行为是否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感受。应该说他们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也许是他们认为都是一家人嘛!不必要讲究这么多的礼节的。过日子就要这样想吵就吵,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那才叫'称心如意“的日子呢……
也许真是这样的,家里人除了我之外,还就没有人说过他们的不是。
唉!我虽然很讨厌他们整天这样吵吵闹闹的,虽然对他们这种行为很是不满。可这又能怎么着呢?不是人都说少数应该服从多数的吗?再说了我也不是一家之主啊。
提到一家之主父亲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威震感。姐夫在他面前表现的,还真是百依百顺的。可是在其他人的面前似乎就反了过来。我想,他可能认为在这个家里除了父亲以外,就数他能显摆男人的威风了。其实我到没发现他做事哪里像个男人样。
哪有一个男人每天不带头干活,偏要让女人揪起来做事的,而当遇到困难时也不主动上前,却又让女人冲在最前面的。哪有一个男人像他这样的小肚鸡肠为了芝麻大点的小事,都会和女人斤斤计较的。哪有一个男人吃个饭,横挑鼻子竖挑眼,总说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好吃,结果别人都还没有吃,却被他自己吃了个精光的。呵,就是因为这样才没人服从他的,再说谁也没那闲功夫。
,妹妹天天带着小外甥女到处玩,母亲又不怎么干活那里凉快就去哪里。
洗衣做饭不是我就是二姐,他也只有和我过不去了。我觉着吧!好像也没有得罪过姐夫的啊?仔细想来,顶多也就是他和二姐吵架,打架的时候。我曾经站在二姐身后,给二姐助威来着。曾用过鄙视的眼神看着他来着。可是即便这样也没对他起到任何作用呀?他也没有少打二姐一下的。更何况我本来就很讨厌他们打架,每次在他们没开战之前,我就躲的远远的了。并且越远越好,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为止。那也只是在我躲不掉的情况下才会那样做的。再说,我也没必要为他们打架担心什么。,因为他们打架从来都没有受过伤,担心他们纯属是多余。
自从二姐病好以后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了,和姐夫一对一的较量那是绰绰有余。换言之,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或许还会让着姐夫几分呢。
姐夫本来身材就不高大,长相也不怎么样,太普通不过的了。他皮肤的颜色可以说是黄里透黑,也可以说是黑里透黄。唯有他的嘴巴长的很独特,那两片厚嘴唇即向外翻又向前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平时好吃造成的。他和其他的渔民一样,是喝着小河里的水,吃着河里的鱼,呼吸着野外的空气长大的。他和那些渔民的骨子里,早被自然环境日积月累铸成了一种特有的野性特征。这种特征在日常的举止言谈中,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就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他虽然长的其貌不扬又很懒散,但是二姐却很稀罕他,这也是我一直很困惑的事情。
姐夫和二姐一样没有上过学,他比二姐小两岁。要说二姐处处条条都想管着他,倒不如说他离开二姐处处条条都不行。总之姐夫是既依靠着二姐生活,又不愿服从她的管制。别看他平时很懒散,但是他只要和二姐吵架打架的时候,那种野性特征就会爆发出来了。他瞪着那双有点向上斜吊着的眼睛,总是用十二足的劲头大喊,大叫,大骂。
他的叫喊声,能把河里的鱼儿吓的乱蹦,乱跳,能把青蛙吓的赶紧钻入水底。我甚至曾经怀疑过,青蛙会不会受不了姐夫那具有毁灭性的超声波,而去集体自杀了。因为我发现有段时间青蛙突然减少了许多只。
姐夫的威力若再遇上恶劣的天气,那这条小河很快就会泛滥成灾了……
然而这还不算是令我最讨厌的,最讨厌的还在后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