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甲岛原本就是一座漂浮不定的小岛,岛内呈与外界不同的风雨阴阳季,上一刻还是几十度的烈阳高温,下一秒就可能会变成零下的冻结低温,最要命的是,一旦低温,还经常会风雨交替,把寒气向岛外蔓延开来。
因未被开发探索过,所以岛内存在着各种未知。但每到季节交替时分,小岛方圆十里直至全岛,都会笼罩着这样诡异的现象:岛外伏尸遍野,充斥着腐烂腥臭的气味,岛内仿佛被一层特殊的雾气包围,与外界隔离,空气里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种香气非常的浓郁,甚至连肉眼都能捕捉一二。它以岛中心为起点,一点点向外辐射般发散,肉眼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淡蓝艳粉的烟云冲开云雾,向四周的植物,动物和一切活着的生物缠绕而去。
被这种烟云触碰过的生物,植物变得异常娇艳,可动物却开始暴躁,奋力地向岛中央横冲直撞,一些原本就生存在那里的昆虫和鸟类也开始互相厮杀,但它们的目的似乎是想尽量地杀死对手,尽早地到达岛中心,那里似乎存在某些能吸引它们的东西,即使那东西的吸引力异常致命。
作为探险队里最资深的研究员,在进入这片海域前,我做过了我所认为的最起码的研究和调查,以确保我们这对人员在进入小岛后,最大限度地减少各种未知的伤害,甚至是,牺牲。
但调查到的消息,跟我们从高倍度望远镜里所见到的场景一比,消息的可靠性,不足一毛,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诡异的生物画面出现。众人面面相觑,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两簇兴奋的火焰,就好比嗜血的猎人,闻到了鬣甲岛内致命吸引力的香甜与血腥,使我们体内的探知因子蠢蠢欲动,没有一人选择退却。
我们把快艇固定在岛边的树干上,绕开成堆的散发着恶心气味的死鱼堆,带着装备准备进岛,却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岛内星星点点的粉色异香,此时已经扩散到了岛外,成对的死物在遇到这屡屡粉色气体后,就好像遇到了绝对强度的硫酸,发出“噗噗”的声音,然后快速地化作腐臭的液体。液体流到旁边的死物堆,配合着粉色气体,使得四周围充斥着“噗噗”声,液体也越来越多,从不远处向我们的脚下蔓延。
“啊!”
听到惨叫声我就知道要坏事了。
队伍最末尾的队员不知何故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嚎叫,旁边的一花一草仿佛在迎合着这股粉红色气体,随着这声惨叫欢欣摇摆着,在这没人发声的无人岛上,在如此诡异的环境里,这样的声音显得异常毛骨悚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快跑,这液体有问题!”
接着又是两声凄惨无比的叫喊,使得我在脚下生风的同时,快速的超身后的位置瞄了一眼。就这一眼,我发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地上的液体像是有意识地迅速朝我们袭来,落在最后面的三人首先被它追上,只来得及发出尖叫,便在众人的眼前化作一滩连骨头渣都不剩的血水,混进那些液体中,继续向我们追来。
首先被吞噬的那人是队伍里的老人了,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所以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末尾段后,以防有突发状况,队伍前端的人员照顾不过来排在后面的几个经验不足的新手。他跟着各个知名探险队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没想到这次还没进岛就这么结束了生命。
亲眼看着三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这不明的液体融化,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恐惧。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是充满恐惧的,尤其是这未知的东西还能轻易要了人的性命时,这种恐惧,会轻易毁掉一个人心底的防线。
不多时,几个因为惧怕而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吼叫的队员,突然发疯似的笑了起来,跑着超过了所有的人,冲进了岛内,不久便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刚进岛,死了三个,疯了五个,这八人是探险队出发前一个月新招的十个新人中的八个。常年的探险经验让我突发奇想,一个猜测在我心底萌发,让我忍不住想要立刻去证明它的可能性。
于是我停了下来,反而朝着液体涌来的方向跑去。众人见我的动作,被我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停下逃命的步伐来阻止我,反而因为我反方向的步调阻了他们的路而毫不客气地把我推开。
我气愤的同时却也对他们的行为有所理解,面对对生命的威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可是在这样的岛屿里,遇到危险只知道逃命才是最危险的举动。很可能还没逃离眼下的致命威胁,就会被下一个未知的危险而谋害了生命。
我高喊着让大家快速地上树,或者摘些脚边的花草噘碎了涂抹在脚底身上,在这样的环境里乱跑也是很危险的。
没想到我一语成竭,跑在最前面的队员,在触摸到一颗树后,突然,全身僵硬口吐白沫,然后翻着白眼倒了下来。
这支队伍原本十八人,包括我在内,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磨合才有了这般的经验和身手。在听了我的话后,见又一人在面前倒下,纷纷顿住了脚步,快速拔起了脚边的花花草草,也顾不上上面的小虫和泥土就往嘴里塞,嚼烂以后,迅速地抹在了鞋底鞋面和身体的各个部位。
众人紧张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深怕一跑就把鞋底刚抹上的救命物质给抹掉了。但还是有人忍不住爬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上。是新招的那十人中的一人。
为了验证猜测,我没有跟众人一样去嚼那些不知名的花草,很多时候,做我们这行的,生命有时候就是用来印证猜测的。但众人已经慌了神,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不一样。
我走到那个口吐白沫的队员身旁,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和脉搏,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开口叫来了队伍里唯一的一名医生,
“小十六,小五没死呢,快过来处理一下。”
我们十八人都有自己的名字,可因为在一个队伍里,名字太杂有时候对于行事和分派任务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按照探险研究上面的资历,我们的称呼变成了从一到十八的数字。
我排第二
见十六原地踌躇着不敢过来,我皱了皱眉头,只得自己动手把小五拖到了他的脚边,“快给他处理一下。”
与此同时,那聚流成谭的液体也已经追了上来,可在经过离它最近的队员时,却绕开了他,再经过第二个,又绕开了,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五,也没沾上一滴。就在众人紧张的冷汗频出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一声惨叫从树上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时,正好是那液体从树干上退下来的时候。
除了我以外的众人大惊失色,脸上都没有了血色,老大指着那像退潮而去的液体,颤抖着嘴唇说道,
“那,那什么鬼玩意儿?”
此时,众人见那液体退去,一个个像没了骨架的烂泥,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呆滞,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了初到时的精神。我知道他们都有些后悔这次上岛的任务,因为我们的队伍至今,从未遇到过这样大的损失。虽然每次出发前都要签生死协议,而每次也都会有受伤,可却没死过人。所以,别的探险队要招新人,一两年也招不到一个,而我们队伍就因为安全系数高,资历丰富,一个月就招到了十个资质不错的新人。
可一下子,十个新人,死了四个,五个不知所踪,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而老队员也有一个受了伤,这种程度的损失,还是队伍成立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生。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十个新人里唯一存活了下来的青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穿一个人的心里要从眼睛出发。因为我始终想不明白,依我的推测,他不该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才对。可他眼神格外清明,也没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丝因为刚才的逃命狂奔时该有的狼狈。
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仿佛能洞察我的疑惑,拿出一小罐被透明玻璃装着的五颜六色的丰润泥土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这才知道,我猜测的一点也没错。
常年在各地探索的经历和获得,才是我们这些人最宝贵的财富。
而猜到这一点的除了我以外,就只有这个年龄只够当我儿子的小伙子。小小年纪就能对危险的事物有如此洞察,真的是后生可畏。最后的最后,如果不是他失踪了,我们逃出来的九个兄弟又身陷残疾,说不定自那之后,我们依旧会出没于世界各个未知的险地。
如今,我们剩下的九个兄弟已然只剩下了我一个,连同我手里的一份,这九份被我们视若珍宝的宝物,一定会为后来者打开一扇通往更多未知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