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明白。”这座大宅里,就沈先生相信玄妙通神的方术,早有心理准备。
陈安居卸下随身携带的双肩背包,从包里摸出一团红线来。这红线甚是寻常,就是一般人家缝补用的丝线。
陈安居端立闭目,沉静片刻探出左手——只见他左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內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结了个道指。
右手握住红线,同样做此道指。
片刻之后右手猛张——只见那红线伸出一股竟笔直竖起,升到头顶三尺左右,一分为八,向四面八方放射!
同时陈安居双目微睁,朗诵咒语——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真皇人,按笔乃书。
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
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正是道宗八大神咒之一的“玄蕴咒”!
再看那八道红线,其中七道绵绵前探,正北方一道红线却像是遇到什么阻碍,抖了又抖,不能前行。
“沈姑娘这是——”陈安居回头向沈先生道:“被人施了术法,封了魂魄,不是撞客!”
“封了魂魄?”沈先生惊道:“什么意思?有危险吗?”
“三日之内倒没危险——”陈安居道:“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这……”沈先生道:“请问小兄弟,可有破解之术?”
“区区妖术,不足一晒!”陈安居笑道:“待我画个符便能化解。”
“那太好了!”沈先生问道:“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这里都带了……”陈安居弯腰,从地上背包里取东西。
那八道红线无人管它,却仍浮在半空——除贾长生外,周大军与沈先生都看得呆了。
陈安居取出狼豪、朱砂、黄纸,走到床边小桌前,将纸铺了。凝神片刻,右手提笔欲下,左手捏诀喝道:“天圆地方,六令九章,今吾下笔,万鬼伏藏。”
念过下笔咒,只见他腰跨运劲,以身带臂、以臂御手,一口气划出个符来。
周大军从旁边看去,黄纸一片红扎扎,像是画了个披风……
“吾奉太上老君,九天玄女娘娘,北斗星君以及诸天神圣,赐吾一支降魔剑指,点天天清,点人人长生,点符符好用——”
再看陈安居扔开豪笔,右手食指、中指伸直,大拇指扣到无名指与尾指上,结个“剑指”。
“用”字甫一念毕,又哈口气在剑指上,一一点过神符,又吸口气收回剑指。合掌念收符咒——
“乾元荫覆,天运无偏,造化发育,万物滋焉,东西南北,住意安然,云行雨施,变化不则,吾奉太上老君敕急急如律令——
一笔天地动
二笔鬼神惊
三笔平天下
四笔度苍生
天向一中分造化
人于心上起经纶
仙人亦有两般话
道不虚传只在人!”
一道金光从符上破空而起,晃耀耀直射屋顶。陈安居伸出二指捏住灵符,口中“呔”的一声断喝,竟指出红炎,将灵符烧燃。
陈安居又一挥手,燃烧的灵符径直射向北方,没入墙中、旋即不见——众人再看去,墙上连一点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此时那道北向红线瞬间绷直,八道红线平平展开,如一张大网罩住室内。
这一番作法风姿丰伟、挥洒自如,哪里还是那开着破面包车、背着双肩包的嬉笑少年?!
*
“呃……”沈先生回过神来:“小兄弟,可以了?”
“可以了!”陈安居傲然道:“不消一时三刻,令孙女便会醒来!”
“啊!那太感谢了!”沈先生抱拳道:“真是……”
“咱们出去吧,让女眷进来——”陈安居道:“她这就要醒了。”
“好好。”
门外一干亲属翘首等待,见几人出来,沈歧上前问道:“爸!如何了?”
“没事了,你们进去吧——”沈先生补充道:“别吵!别哭!”
“啊!我的孩子——”孩子妈嚎着就进去了。
“……”沈先生看看孩子妈,觉得丢了面子:“妇人啊……”
“关心则乱——”陈安居笑道。
此时听得屋内传出呼声:“啊!云容!你醒了!我可怜的孩儿啊……你可算醒了!”
连哭带嚷,声音更大了。
“几位小兄弟——”沈先生不堪忍受:“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
*
几人移步,到了二楼、周大军给沈先生治腿的那间书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先生面色凝重:“我孙女怎么会着了别人术法?”
“这是很寻常的封魂术……”陈安居道:“但肯定是修行人干的,不知……”
“请讲。”沈先生见陈安居有些犹豫,接道。
“不知令孙女可曾得罪了什么人?”陈安居道。
“这个——没这可能啊……”沈先生道:“云容她尚年幼,所接触的无非就是同学朋友,学校里治安没问题,放了学又有保镖守护……应不会与人发生龃龉啊……”
“这个……回头您再想想……”陈安居心道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不便多问:“眼下令孙女的症状已经解除,让她休养半日即可。”
“就是!先让她休息——”周大军接道:“这中间如果有什么隐情,相信以沈先生的本事,很快就能打探出来……”
“恩恩,这个我自己来……”沈先生向陈安居抱拳道:“有劳几位了,陈兄弟多谢!请问……”
“什么?”
“这酬劳……小兄弟别嫌我俗——”沈先生笑道:“再俗我也得提。”
“沈先生哪里话来——”陈安居摆手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周大军是我好友,他受您恩惠不少,我应该谢您才是……”
“你这话说得——”沈先生道:“是我受他恩惠才对!”
“沈先生沈先生!”周大军插言道:“这点儿小事您就别客气了!就当……就当是额外奉送了!”
虽然给沈先生治腿很费劲,但五千万的惊人酬劳,还是让周大军激动得不能自已,一直觉得心有愧疚——此时用陈安居做个顺水人情,也能弥补一些不安。
“好!”沈先生看看二人:“那我就不客气了,这里事多,不留各位了,有机会我请你们吃大餐!”
“呃……这个也不必了吧……”周大军一想起那“油炸虾须”就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