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成一圈正分析感叹,胡建军忽然向那男孩子道:“小朋友,你过来一下。”
“唔。”男孩子面容萎黄,十分老实。
“这样——”胡建军比划道:“你把左手食指伸出来。”
“唔。”男孩子依言伸出。
“好——”胡建军探出右手在男孩食指上掐了一下,笑道:“没事了,回去吧。”
“唔。”男孩子低着头,又回到妈妈身边。
*
“胡大哥,您这是干啥呢?”周大军见胡建军举动有异,回过身来问道。
“那青峰道长只说真童子,不说假童子……”胡建军皱着眉头,低声道:“一般只告诉人真童子不说假童子,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把握分辨真假,干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还有假童子?”周大军看了眼滔滔不绝的青峰子,向胡建军道:“这玩艺也有真假?”
“当然有!假童子命的人其八字也和真童子命的一样,都是童子命,但却一生安然无恙,与平常人一样能过着快乐自由的生活……”胡建军道:“一般在四十八岁之前一切顺利的童子命大部份都可断为假童子命,也就是说、不是仙子仙孙下凡,也不是庙童庵女投胎,只是生辰相同而已,不足为惧。”
“那要等到四十八以后才知道?”周大军道:“也太久了吧!”
“你过来些……”胡建军看看围拢众人,将周大军带到一边道:“我跟你说……”
“好。”见胡建军这么神秘,周大军也放低声音。
“还有一种辨别方法,只要是修到一定阶段的修行者,比如我——”胡建军指指自己道:“孩子一出生便可辨出真假童子,你看我刚才用手掐住那男孩儿的左手食指——如果女孩儿则换成右手——掐他食指第一节两侧脉,如果跳动强大迅猛、有欲争脱之相的就是真童子命……”
“噢?有意思嘿——”周大军回头道:“我摸摸。”
“你不行——”胡建军阻止道:“要修行到一定阶段,最少四阶以上修行者吧,掐他才能发现,平常人不行。”
“咝——”周大军叹道:“歧视无处不在啊!”
“呵呵,那你还不快修行?”胡建军笑道。
“我还没搞清我是不是童子命呢?”周大军掐着自己食指,道:“要是童子命我也别修了,一辈子一事无成啊。”
“来我看看——”胡建军探手掐了周大军食指一下,道:“你……你这是散财童子的命!”
“啥意思?”周大军紧张道。
“我说你是败家子呗——”胡建军笑道:“有钱就乱花。”
“我还没花呢!这大山里的、哪儿花钱去?”周大军道:“那您的意思——我是假童子喽?”
“假的你也不是!假童子前世是宫、观、寺、庙里的各色修行人等,其实还是凡人投胎的,比如前世是和尚、尼姑、端茶倒水的侍女、扫地伺候的仆役等……”胡建军道:“八字带童子,基本是假童子,真童子很少。十人九童,就是说这些假童子的。”
“您这说的,可跟那青峰道长不一样——”周大军指道:“他是按八字看的,难道还看不准?”
“不准!90%以上的童子命人都是假童子——”胡建军看了一眼青峰子,道:“为什么这样说?首先一点,童子命人,阴日阳日出生的各占一半,必须是阴日出生才有可能是真童子,这样就把一半童子命排除了。
第二点,真童子的长相都比较奇特,必有独特气质,相貌上看就有仙家之气。只看这两点,90%以上的童子命都是假童子。”
“我觉得——我就有仙家之气啊!”周大军低头打量自己。
“你?你这泪堂泛黑,眼白发黄,唇色无华,手足酸软——”胡建军道:“说不好听的,你已经被酒色熬夜等掏空了身子,若非灵台上有神明护佑,只怕是早衰横死之相——还谈什么仙家之气?”
“早衰?横死?”周大军讶道:“不带这么咒我的!要咒也是我先咒你,我可是咒师——”
“你就这么个‘咒师’法?……”胡建军哭笑不得:“反正你离佛家的大光明身、大自在身、大金刚身……还差得太远!说背道而驰还差不多!”
“大光明身……”周大军喃喃道:“怎么才能证得?”
“没有正大,哪来的光明?……”胡建军道:“从行为、心性上慢慢修吧。”
“唉!不说这个了……”周大军稍有些沮丧,道:“我还是听青峰道长怎么说吧……”
“差不多都是一个路数——经常有人说自己是童子命,已经找‘大师’算过,是观音身边的童子或是某某娘娘身边的童子……”胡建军笑道:“那种上来就问自己是哪里童子的人,几乎都可以断定是假童子。凡是真童子,都有通灵能力,自己就可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是吗?……”周大军道:“我还真没有通灵能力,学个咒语还费了死劲呢,看来我不是童子,万幸万幸!”
“仙凡殊途,哪来这么多童子?动不动就观音身边的童子!观音身边就带那么两个,谁见过观音后边跟着几千几万的童子了?”胡建军笑道:“带几千几万的那是孙猴儿,那应该叫‘猴子命’而不是‘童子命’。”
“哈哈!是啊!”周大军笑道:“十万八千根猴毛!”
“所谓‘十人九童,童童不一’,就是说好多人都觉得自己过得憋屈,都认为自己是童子命——”胡建军道:“童子分真童子和假童子,真童子命:指天童——清童、午童、昏童三种;假童子命:指因果童,细分起来有三千种……”
“三千种?”周大军惊道:“这么多?”
“是啊,细分起来极其繁复——”胡建军道:“没多少人能查清所有因果童子的去向和来意,而且那也无关紧要,不要让这些事非扰了自心清静……”
“您这么说——”周大军道:“即使知道自己是假童子,也不用挂在心上了?”
“是啊!有的人稍微有点儿麻烦——”胡建军道:“但绝大部分跟一般人没太大不同,不要疑神疑鬼,一副天生我材又零落红尘的样子……纯粹是自艾自怨……”
“自什么怨?”周大军没听懂。
“自艾(亦)自怨!‘艾’字在这里读‘亦’!”胡建军道。
“我一直读自爱自怨!”周大军笑道。
“你能知道这个词就不错!”
“……”周大军道:“咱没的聊了,我看看青峰道长说得如何了?要不要提醒他,您能鉴别出来真假童子?”
“不用!”胡建军笑道:“且看他怎么说。”
*
“你们遇到我算是碰对人了!”青峰道长一捋胡须,向中年妇女道:“化解童子命呢,当然要亲自来观里做法事化解,做法事的时候,小朋友,要背对着神像啊,不能看……”
“唔。”小男孩嘴里肯定含着糖呢。
“这期间呢,需要准备一些香花果供。”青峰子道:“还要制作替身……”
“我带钱了!”中年妇女忙道。
“这不是什么钱不钱的问题,制作替身需要搞清楚,上衣和下衣穿什么颜色……”青峰子一边说,一边打量男孩:“这个法事必须下午做,上午那是纯外行做的事,烧替身的时候尤其重要,得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也就是子时最佳,烧替身的时候我们会念经做法……”
“那就辛苦师父了!”中年妇女感谢道:“这钱,给您吗?”
“那个不急!不急!”青峰子竖指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中年妇女道。
“把这孩子的头发、指甲弄一些来给我……”青峰子道:“便于作法。”
“好。”中年妇女应道。
“咦?”听闻此言,胡建军忽是变色。
“怎么了胡大哥?”周大军见他面色骤变,低声问道。
“这道士不太对啊……”胡建军神色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