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潇潇不顾一切的扑去,一行清泪划下脸颊,随风飘散,月光下留下的只是晶莹。
心底的某处在此刻被触动,曾几何时,莫名的感动,身体不受控制的想上前,却被子衿一把拉住,“你真想破了她的真灵?”
“可是,可是,”我可是半天,什么也可是不出。是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记住,你只是过客。”子衿看着我的眼,一字一顿的说着,我看着他冰冷的心,心也跟着冰冷。
“稍安勿躁。”子衿说着,重新把我扯回怀中。青袖一挥,真灵境被停住的时间,再次恢复正常。
我转过头,窝在子衿怀里,不敢再看。
风声,傀鬼的叫声,捡落地的叮当声,落叶卷起。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落叶却卷起了一片刀剑相杀的声音,傀鬼叫声四起,我猛然睁眼。
寒光冷剑,黑衣清影,几十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凌厉的屠杀着。他们中有一人我认得,正是那日给司徒潇潇锦囊的无言。看来,这是司徒家的影卫了。
司徒潇潇奔至唐逸岚怀里,二人紧紧相拥,此刻,世间的一切屠杀争斗,似都与他们无关。生死之后,这片刻的安宁,只容得彼此的存在。
乌云盖月,进入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司徒家影卫招式凌厉,靠月光支撑的傀鬼,有些支撑不住了。
“哈哈哈哈!”黑暗中,一阵嘶哑的笑声,刺耳惊悚。
“巫灵月眠,灵归巫疆。我已我巫灵诅咒,你二人,同心不同德,同德不同心!”
南疆妖婆双手对天,做着最后的朝拜。
刹那间,日出东方,白昼打破黑暗,傀鬼如风般消散。柔暖白亮的日光照在每一个身上,昨夜的一切,都好像一个噩梦,不可思议,难以释怀。
司徒潇潇不想相信,可南疆妖婆黑化的尸体,却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目光瞥向那干枯焦黑的手,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唐逸岚用身体挡住司徒潇潇的视线,把司徒潇潇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白昼初现,邪魔并退。妖言魔语而已。我说过了,要和你携手共看山河。”
司徒潇潇点头。无言上前,半跪恭言,“奉大将军之命,迎三皇子和小姐回京。”
唐逸岚快行一步,躬身将无言扶起,疲惫的脸上神情坚韧,“司徒大将军此情,逸岚无以为报。一切恩情,为谨记于心。”
无言拱手,“三皇子言重。”
唐逸岚拉住司徒潇潇的手,豪情万丈的宣布,“回京!”
出生的朝阳映着唐逸岚意气风发的脸,司徒潇潇望着,对着朝阳,笑了。
子衿又是一挥衣袖,我们就站在了司徒将军的书房。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屋内点着不亮的灯火。一个老人,和一少女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祖父,潇潇,潇潇感谢祖父相助之恩。”司徒潇潇俯身跪地,声音哽咽。
“哎,孩子,我虽怜惜你,但实际上也是大势所趋。大皇子犯了皇上的大忌,皇上已经容不下他了。”司徒老将军上前将司徒潇潇扶起,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
“二来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大皇子性情暴唳,荒淫无度,若他称王,岂非百姓之难,我朝社稷不保?若真是这样,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颜面去面对马革裹尸的司徒家列祖列宗?”司徒老将军说道动情处,几乎老泪纵横。
司徒潇潇连忙上前,扶老将军一旁坐下,“祖父,您一生忠心为国,肝胆为民,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司徒家以您为骄傲,老祖宗们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司徒老将军听完,面容缓和了许多,“潇潇啊,你虽生为女儿身,可在祖父看来,你丝毫不逊色于男儿,甚至刚毅的性格,是很多男子所不及的。”
“祖父。”
司徒老将军摆手,示意司徒潇潇先听他说完,“我那日让你在司徒家和三皇子之间进行选择,是真的怜惜你,不想让你卷进这复杂的皇家啊。”
司徒潇潇看着老将军花白着头发,昏黄的灯下更显迟暮,却还在为她担心的模样,眼里泪光闪动。“祖父,我懂。”
“不,你不懂。”老将军摇头,满是无奈。
“眼下朝堂时局混乱,大皇子事发,南疆也蠢蠢欲动。三皇子要荣登敵位,必须稳住朝局。而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借助丞相之力。”
“借助丞相之力,有何不妥吗?而且,我们司徒家掌管军务,也可以帮助大皇子稳住朝局,为什么一定要借助丞相之力呢?”
司徒潇潇不解,老将军叹然,“潇潇啊。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你栖身阴险的宫廷呢?军务乃是国之根本,三皇子一日不继承大统,皇上就绝对不会放任他干涉军务。换句话而言,他一日不登基,我们司徒家就不能和三皇子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
司徒潇潇怔然,全身颤抖着,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怎么会?三皇子立嫡,必须要封妃。借助丞相之力?祖父,祖父,你不会要告诉我......”
司徒老将军眼神痛惜,但他必须要让司徒潇潇明白,“皇上已经有意下旨,赐婚三皇子和右丞相之女何璧葌。”
司徒潇潇跌坐在地,满脸的不可思议。
“潇潇,你天性洒脱,‘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这对你而言,是一种枷锁,一生的束缚。”
司徒潇潇依旧跌坐在地,面无表情,老将军又叹了一口气,“哎,那南疆之事,无言都与我说了,虽说那南疆妖术不足所畏,但此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也是不可信其无的。”
老将军话音刚落,整个真灵境忽然一片动荡。
我连忙施法,设法稳住真灵境,一面向子衿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真灵境终于恢复平稳,子衿叹然,“或许,她是在后悔吧。”
我看向司徒潇潇,她麻木的脸闪过一丝决然,“我愿与君想携,提灯照山河。”
老将军只是摇头,无限叹息的拂袖而去。
我看着跪坐在地的司徒潇潇,看着她决然坚毅的脸,她的人生,从此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