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心含抱怨,像倒苦水般越讲越多,楚定渐渐听明白,心里暗暗考量:“我新来乍到,对这里懵懂无知,若是能加入这个队伍,会省事许多,且观那几人面相言辞,都不似恶人。”
“本来这小队中有六人,可惜前些时日队里的彭师弟在探险中遭遇不测。”讲到这里,大胡子面色有些伤感。
“今天我等本想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可接,正巧碰上师弟,现在想邀请师弟加入我们队伍,师弟以为如何?”大胡子见该说的已经说清楚,直接提出邀请。
楚定心里早有计较,大胡子的提议正中下怀,当立抱拳朗声道:“既蒙师兄师姐不弃,楚定乐意之极。”
“楚师弟爽快!”大胡子见楚定应得干脆,心里爽快,重重地拍拍楚定的肩膀。
“那就这么定了,楚师弟以后就是我们队的人。”大胡子嘴一咧,一锤定音对其他几位成员宣布。
为了尽早融入队伍,接着楚定和其他几个成员互相简单地做了介绍。
得知胡老大是队长,炼气六层的修为,在外门弟子中也算小有名声,外号大胡子,经他自己介绍,年龄二十四。楚定暗暗咋舌,这长得也着实成熟了些。
一直不曾开口的女修叫屠玲玲,二十上下,长得眉目清秀,娇小玲珑,说话轻声细语,看上去极为温柔,仿若凡俗间的小家碧玉。
另一位肤色黝黑的男修叫王铁,年龄与大胡子相仿,相貌普通,介绍自己时显得有些木讷,明显不善言辞。他细细观察,发现王铁若非必要,否则绝不开口,一般都安安静静听着。
王铁身旁的男修叫张明,身材削瘦,脸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既不热情也不冷淡。但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他总能感觉对方若有若无的轻视?
这三位都是练气五层的修为。
最后一个就是刚才讲话较多的女修,叫刘敏,看上去十七八岁,长相甜美,说话爽利,目前和自己一样炼气四层修为。
“我们几个的洞府都在望星峰,楚师弟,你呢?”见都介绍完,大胡子才想起问楚定在哪儿,到时约起来也方便。
“我住在抱星峰。”
“哦,也不算远,大家把洞府编号都记一下,方便传音找人。”每个洞府都有固定的编号,利用宗门传音符传话,很是方便。
“正好现在还是月初,事不宜迟,大家明天到我洞府一起商议这个月的外出探险计划,早日完成本月的宗门任务。”大胡子的声音轻快,看得出心情不错,豪气地下达了第一个通知。
“没问题。”其余几个人自然都点头称可。
楚定见事情已定,想告辞回洞府,这时一个带着几分小心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师弟,刚才你和内门沈师兄似乎发生些不快,你何时得罪他了?”一直鲜少开口的屠玲玲显然经过多番思虑,脸上还挂着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初入宗门,本想熟悉门内环境,见此处人多便过来看看,并不曾招惹那沈师兄。”楚定面色平静地解释,却不说是沈义无缘无故欺他在先。
“哼,他们内门弟子横行霸道惯了,这沈义内门弟子中排名第四,又仗着长老侄子的身份,据说还是修仙家族的子弟,跋扈之名在二代弟子中谁人不知?”大胡子似乎对内门弟子颇有成见。
‘顾师兄应该不认识你,今天却为你出头,回头也不见得能一直给你挡着,沈师兄当众吃了亏,他肯定咽不下那口恶气,你要小心了。”刘敏也不失时机地插话提醒。
“他还敢上门打杀不成?宗门严格规定:在宗门内,弟子禁止向同门下杀手,若双方恩怨非要拼个生死,那必须立下生死斗契,宗门才不予追究。至于在宗门外,虽说无人管制,但自己小心谨慎些就是。而且为了保护弱势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根本不准向外门弟子下杀手。楚师弟,你无需担心。”胡老大虽埋怨宗门亏待外门弟子,但在对外门弟子人身保护这点上,他倒十分赞赏。
“碍于门规,沈师兄不便亲自出手,但他若是在外门中找几个人...”屠玲玲声音轻软,听起来显得担心更盛了。
“楚定惭愧,害师兄师姐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自会小心行事。”楚定不想多说此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不免也心里发愁,但面上却表现得镇定自若。
被搅得心事重重,楚定无心多留,向众人告了辞就直飞抱星峰的洞府,却不知他走后留在原地的几个人又展开了谈话。
“胡师兄,沈义师兄肯定会找楚师弟麻烦,不如我们明天就定好外出计划,再悄悄出行,这样不泄露行踪,楚师弟也安全些。”屠玲玲倒是有些挂心楚定安全。
“胡老大,我们只是邀他加入队伍一起探险而已,沈师兄知道了也不会迁怒我们吧?”刘敏睁大眼睛看着大胡子。
王铁柱自介绍完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此时依然保持沉默,众人好像也习以为常了。
“我们队伍虽说缺个队员,但也不是非要六人不成,楚师弟只是个初入外门的弟子,就已得罪了沈义师兄,我们如此仓促邀楚师弟入队,是不是有些欠考虑了?”一直旁观的张明带着几分小心看了看胡老大,迟疑了一会,还是措辞小心地表了态。
“外门弟子基本上都有固定队伍,一时半会要找个合意的也不容易,而且既然刚才都定下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正好这两日需要外出探险,邀他入伍可以趁机观察,真要不合格,到时剔除不齿。”大胡子听完几人的发言,并未多作评论,只以队老大的身份一口认可了楚定的加入,但为了安抚队友,还是说出退路。
他长相粗犷看似糊涂,但事实上他虽算不得多细心,眼睛却雪亮,邀楚定入队他自有道理。
他亲眼目睹刚刚沈义为难楚定,但楚定并没有惊慌失措屈膝求饶,也没有不识时务以卵击石,足见其硬骨而不缺明智。之后顾师兄出面退沈义,楚定也只是想上前道谢,并不见其讨好,这从他至始至终不曾问及打听顾师兄就可得知,足见其坦荡。
在门内见多了欺软怕硬阿谀奉迎的软骨头,他反而不太在意楚定修为低,他更看重对方品行,试想若是对方品行不正,结伴外出探险时需时时提防,队伍遇险时对方只顾自己而去,那样的人就算修为再高又有何用?至于队伍其他成员心里怎么想的,他多少知道,但人无完人总体上过得去就行。
再说楚定心事重重,他一路疾飞,一刻钟便回到洞府。
本想打坐修炼,但今天广场发生的事情却在那脑中挥之不去,怎么也无法静心入定,干脆起身在洞府内来回踱步。
“今日无端与那沈义结下仇怨,听大胡子他们的意思此人嚣张跋扈,睚眦必报,定会暗中找人对付于我。”他眉头深皱,心中不无担忧。
“此人倒与金龙帮的严虎有些相似。”突然“严虎”这个久违的名字在脑海中闪现。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过可笑:“严虎昔日在我眼里不过蝼蚁,沈义内门排名第四,修为不知道比我高出多少,若不是碍于门规,随便都能捏死我,我在他眼里恐怕就是蝼蚁。时移世易,如今我成了他人眼中的蝼蚁....我居然拿严虎和沈义相提并论...当真可笑。”
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他不禁回过头,双眼并无焦距地看了看刚刚走过的路,干净的地面上什么也没有,但这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却一幕幕如同发生在昨天般,一一在他眼前闪现。
“想想自己,出身在宰相之家,自小养尊处优,被父母呵护备至,就算家逢不测,也得师傅拼命保护周全,后来又习得仙法,一身本事在江湖凡俗中如‘世外高人’,时时刻刻都可以游离于世外,安全自在,说起来其实并未受什么挫折风雨。”他喟然长叹。
“可现在到了东南大陆,到了东灵派,当初一身“惊人本事”在这里却是垫底,不过一天时间就无端受辱,可你只能忍气吞声,求救无门。再不会有人顾忌你是宰相之子,再不会有人‘惊骇你的一身本领’。”他伸手指着自己胸口自语。
“以前你高高在上,可以由着心肠行事,自认侠义。可如今在这里,别人却要无端惹你欺你!你想相安无事本分修炼也不行!更别提什么侠义行事,难道要一直这么下去?一直忍气吞声任人折辱?”他面带嘲色,摇头自问,旋地一股怒火勃然而起,一时竟分不清是憎沈义欺他过分,还是恨自己无能。
良久,心底一个声音从几不可闻到呐喊而出!
“侠义行事有错吗?不!没错!若有一天我再次变成了以前强大的楚定,而沈义就成了蝼蚁严虎,他还敢如此作为?我定让他复制严虎的下场!”楚定眼角跳动,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这修真界可不止一个沈义,那样的人多的是!强大!只有强大才是随心行事的资本!才是安身立命的依仗!”他双眼几乎喷火,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拳,指间渗出血也毫无所觉:“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此刻,“我要变强”这个念头,在楚定心中前所未有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