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五月份的天气了,北方各地春苗正在茁壮生长,也是踏青的好时节,原本胡楚楚是打算一早便找到王孝棠一起踏青,但是郑家今天上午来了锦衣卫,胡楚楚便只好回到了家。吃过午饭,胡楚楚便再一次装扮好男儿身,又要出门,只听得一声咳嗽,原来是胡县令胡方顶走来,身边跟着管家胡正。
“爹爹。”胡楚楚恭敬道。
胡方顶上下打量一番胡楚楚,道:“女儿啊,好好在家,不要再扮作男儿身了。如今你已经是储妃人选了,万万不可再胡闹了,要收敛起野性子,看一看《女训》,读一读《列女传》《女则》《孝敬》等先贤书籍。”说着脸还习惯性地抽抽了一下。
胡楚楚笑着狡辩道:“爹爹,你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我不看这些书,不也是大德吗?”
“非也,非也。”胡方顶心中气得够呛,什么时候女儿学得如此狡辩了,他刚刚一说话,脸又抽抽一下,看得胡楚楚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胡方顶又道:“我知道你总是去那郑仙人家里,去找那个秀才是不是?”
“是啊。”胡楚楚道,“那秀才武功高强,我和他切磋一二,学习一番。”
胡方顶怒道:“胡闹之际,那秀才不过就是……”他想说那秀才不过就是凭借自己的方便才中的秀才功名,但这话怎么跟女儿说,在女儿心中自己一下子就不高大了,只得说:“那秀才是男儿身啊,你一个女孩子却不能与他在一起,否则别人会戳我胡家脊梁骨啊。”
胡楚楚委屈道:“爹爹,我出门之后都以男儿装打扮,别人看不出来。”
胡方顶道:“你自己觉得别人看不出来,你问问,哪个人看不出来?”他对春花秋月道:“你们是小姐的贴身侍女,老爷问问你们,别人真看不出小姐是女儿身吗?”
春花和秋月在县太爷跟前自然不敢撒谎了,只得说:“都看得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大小姐是县太爷的宝贝女儿,都恭敬得不得了。”
胡方顶道:“女儿啊,且不可再与那小子走在一起了,将来你可是做帝妃或者皇后的人啊。”
“爹爹,我不愿做什么帝妃皇后。”胡楚楚鼓起勇气说道。
“胡闹?”胡方顶斥责道。
“女儿就是不愿意去那深宫幽幽一生。”胡楚楚道,“皇帝**三千佳丽,女儿若真是去了,三五个月才能见得自家人一面,其余时间便是与人勾心斗角争宠,女儿不愿过那种日子。”
胡方顶指着胡楚楚道:“你……你……你……”脸顿时激烈地抽抽起来,半响才说:“不孝。”
胡楚楚被骂不孝,顿时哭了,道:“爹爹,你愿意把女儿送进火坑便送吧。”言罢,便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那胡方顶气得坐在一旁,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看到春花和秋月都恭站一旁,胡方顶问道:“你二人可知,大小姐与那穷书生如何?”
春花与秋月两人看看彼此,那春花刚要说话,胡方顶指着秋月道:“你来说,说老实话,要是有半句虚言,你便不要在胡府了。”尽管春花和秋月只是两个下人,平日与胡楚楚情同姐妹,本想隐瞒。但这年月能找到一个主人家不虐待自己,又能吃饱肚子,还能有零花钱的地方哪有那么容易。所以秋月问得吓了一跳,懦懦地说:“老爷,小姐好像……大概……也许……”
“你啰嗦什么!”胡方顶身边的管家胡正怒道,“若是敢对老爷撒谎,你们知道后巷有个牛瞎子吧,便将你嫁与那牛瞎子为妻。”
秋月怕极了管家,忙说道:“小姐似乎对那书生有所情愫。”
胡方顶皱起眉头,胡正在一旁说:“老爷,要不要把那小子收拾一通?”
“不可鲁莽。”胡方顶道。
管家胡正心领神会,所谓的不可鲁莽的意思就是只要不打死,怎么做都行,两人主仆这么多年,哪能不心知肚明。因此胡正便告辞下去,叫了家里的两个护院苗冲与邱季过来。
这苗冲与邱季都是陕西人,胡方顶在陕西做县丞的时候,便雇佣这两人做自己的护院武师,两人都三十多岁年纪了,儿女渐渐大了,便不再想做江湖上的保镖,毕竟江湖危险,一不小心送了命,妻儿老小谁来照顾,便投靠了胡方顶。
陕西多刀客,因此也多镖师,正所谓土匪多的地方,镖师也多。这两人就是在土匪窝子里长大的镖师,武功了得,都是用的两把大刀。曾经数次帮助护得胡方顶的安全,逐渐成为胡方顶的心腹之人。
苗冲与邱季两人听胡正一番吩咐,顿时说我们保证不打死他,于是便放下刀枪剑戟,又换了一身衣服做了伪装,这才走了出去。两人向春华和秋月打听了一下王孝棠在哪,得知他暂时住在郑半仙的家里,那郑半仙家道中落,但祖宅却颇大,如今装神弄鬼再一次发达了。尽管胡县令深信不疑,但出生在贫苦之地的苗冲与邱季两人却是不信的,请神问鬼若是有用,陕西哪能总是遭灾。
陕西那边请了无数神男道女和尚巫师,可是迄今为止依旧是大旱天气,四野里时不时能看到饿死的人。要是神棍有用,那陕西早就风调雨顺了,实际证明,所有的神都特么的是假的。
抱着这个信念,两个人也毫不忌讳,便守候在郑家门口,混在诸多向郑半仙请算卦的人群之中。
有一会儿,便看到大小姐伪装的男儿身从胡家走了出来,一脸的喜色,两人相互看了看,均对那王秀才忿忿不平,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穷书生居然敢勾搭我们大小姐。
胡楚楚离开不久,便看到那穿着儒衫头顶方巾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两人牢记春花与秋月说的那人长相,剑眉星目俊美少年,七尺身高鹤立鸡群,果真是有卖相。单凭这份长相,便是**良家妇女的尊荣,买到京师花柳街,肯定也是绝顶娈男,被京师之中各个好此道者竞相争夺。
两人看那书生看了看手中的一方白纸,又向路人问了问路,不知去向何处,便紧紧地跟在那书生身后。走了三五百步,却见那书生进了一家药坊,此间证是本地最大药材商铺,那书生在里面盘恒了许久才出门,出来之后叹气道:“娘的,没想到古代药材也死贵死贵,这么点东西居然花了我三十两银子,这可是三十两银子啊,古代的谢顶男能花得起吗?大概能把,谁让他们聪明绝顶呢,都绝顶了,这三十两银子肯定赚得回来。”
两人再一次跟在他身后,却见他转向一处安静巷子,心中大喜,快步跟了过去,进入巷子深处,却见那书生转身笑道:“二位,跟了我这么久,休息一下吧。”
苗冲与邱季便笑了,这书生当真是天真可笑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