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道长颇有一番不修边幅的武当张三丰的洒脱与自然,人到了一定境界,一切规矩与俗定反倒让人拘束。青云道长追求的是道家之中的道由心生,道法自然,无拘无束,追求老子的逍遥天下我心即道心的境界。当然,他的这番对《道德经》《庄子》和《冲虚经》的解读与时下主流不同,他也不喜与人争辩,自己修行自己的道心,几个徒弟倒也是洒脱的很。
青云道长对他说,武功一途归根结底是用来保命的。不管是江湖争斗,还是战场相搏,首先要做的是便是保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固然看起来壮烈,但人死如灯灭,总不能鬼魂替人完成遗愿吧。
王孝棠想想倒也是,小沈阳说,人生最悲哀的是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人死了事儿没办成,再英雄也于事无补。
青云道长说道:“你如今身负神力,欠缺的一来是江湖行走经验,二来是临战遇敌经验,至于杀敌之术,你这一狼牙棒砸过去,任凭对方若何招数都成了肉泥。因此这些天来,你我兵刃讨教,你只管防御,我只管攻击,如此来锻炼你的御敌本领。”
王孝棠很是高兴,当然心中也有点腹诽,心说道长你是不是给我设一个套让我钻,什么叫做我只管防御,你只管攻击……
这日王孝棠正与青云道长请教马上功夫,青云道长会骑马,只是青云观没有马匹,便将自己在蒙古草原的时候见到蒙古人的如何骑马,如何养马,如何护马,如何骑射甚至如何使用骑兵一并与王孝棠讲了。
两人正在说道蒙古骑兵优劣的时候,忽然小道童虚清跑了过来说道:“师傅,师傅,有个人要来拜师学艺。”刚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便看到一白袍小将拖着长枪走进了庭院之中,那小将跪在地上,哀求道:“恳请道长收我为徒。”
青云道长捋着胡子,不住地打量着这跪在地上的人,半响才说道:“居士请起吧,贫道不收女子,若居士执意修道,贫道可书信一封与不远处白坪山悬宗庵,道门同心,居士与悬宗庵修行亦可得偿所愿。”
那白袍小将顿时抬起头来,失望无比,她即将再要恳求,不过随后却看到在青云道长身旁的一脸不怀好意流露着阴险狡诈笑容的王孝棠来,顿时怒了,跳起来叫道:“又是你,贼子!王孝棠!一定是你坏我好事。”
王孝棠哭笑不得大感冤枉,连连摆手解释道:“姑娘!冤枉死了,冤枉死了。一切与学生无关,与学生无关啊。陈姑娘,学生可不知道你今天来拜师学艺,你这可是冤枉与我了。”
“一定是你!我曾经对你说过,我要来青云山拜师学艺,一定是你在我背后说坏话,你这阴险的小人行径。”陈妍秋怒气冲冲叫道。
王孝棠一拍脑袋说道:“陈姑娘,我还不至于记恨你一个小姑娘吧,再说我们有什么仇恨呢?道长,你给我评评理,我有说过她坏话吗?”
青云道长道:“无量寿佛,贫道第一次见到女居士,也是不认识女居士,你冤枉这位秀才了。”
陈妍秋瞪了一眼王孝棠,这才转过头来对青云道长说道:“还请道长成全。”
青云道长苦笑道:“居士,青云观不入女众。你如此执着拜师学艺,定然身有万分委屈,我便更不能教授与你了,女居士学了艺定要杀人放火报仇,贫道这便种了恶种。”
“道长,我祖父曾说,当年你率领中原豪杰独斗蒙古叛军,何等威风凛凛,可惜您归隐山林,却不愿意任仕为官。我祖父还说道长武功当真是天下第一,无人可及。”陈妍秋拍马屁道。
青云道长哪里听不出她的高帽子,却摇头笑道:“此言甚重,当时乃天下豪杰云集,贫道只是恰逢其会,别说天下第一,便是天下前十都算不进去。便实现在,远的不说他人,便是我身边这位王居士,此时武功便远超于我。”
听到青云道长说王孝棠武功强于他,陈妍秋显然不肯相信,而且在她心中早就认定此人人品拙劣,所以她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孝棠,才转回头道:“此人奸佞无比,道长万万不可受其蒙骗。”
王孝棠苦笑道:“我说这位冲我眉飞色舞的凤姐……”
“我不是凤姐!”
“你不是叫罗玉凤吗?”
“我化名罗玉成,本名陈妍秋。”陈妍秋美人一怒却也是俏得很,弄得王孝棠都不敢对她直视了。陈妍秋见他目光里服软了,这才又道:“青云道长,我学艺却不只是为了自己,我祖父乃四川总兵陈策,一个月前与金人交战,最终战死于辽东浑河边。我与金人既有国仇,又有家恨,小女子虽为女儿身,却有男儿雄心壮志……”
王孝棠小声自言自语道:“女儿身,男儿心,我去,这不是春哥吗?我还以为是凤姐,没想到是春哥!”
陈妍秋再一次跪在青云道长跟前,苦苦哀求道:“青云道长,听说你忧国忧民,难道就如此拒绝战场卫国军人之后?”
青云道长起身苦笑道:“陈居士请起,实在是本观皆为男众,女居士并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陈妍秋执着道,“在前辈眼前,男女便应如浮云一般。”
王孝棠在一旁听不下去了,说道:“我说这位春哥……”
“我不是春哥,你以后不要乱叫人名字行不行?”陈妍秋气道,“还有,以后不要与我说话,我见到你便如同见到腌臜之物,堵塞视野。”
王孝棠大笑起来说:“我只听说大便干燥会堵塞,没想到你双眼也会堵塞,哈哈哈,当真有趣。”
“你……”陈妍秋气得说不上话来,胸脯一颤一颤的,尽管束了腰,但是可能是被王孝棠这下流的语言真给气晕了,脸上不是羞红而是气红的,都红的发了紫,紫中带着绿,绿里透着黑。
王孝棠笑够了,这才看陈妍秋气成这样,忙安慰道:“这位陈姑娘,气大伤身,气大伤肾,肾脏是人体根本,若是肾脏出了毛病,全身酸软无力,你哪里还能捡的起刀剑,杀得动清兵,为父祖报仇呢?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学生长得是帅了一些,但是学生洁身自好,冰清玉洁……”
青云道长憋着乐极为辛苦,嘴角抽筋,眉毛也抽筋了,为了防止失态,只好转身故作叹气,走进经室之中。陈妍秋见状,顿时心中凉了大半截,更是将这股怨气洒在王孝棠身上,她跳将起来,指着王孝棠的鼻子便骂道:“都是你这丧门星,都是你这丧门星,可怜我陈家将士阵亡于辽东,却都怨你!”
女人实在是不讲道理的生物了,你陈家两代兵将阵亡于辽东,关我什么事儿?王孝棠心说,便道:“杀死你父你祖的是金兵,可不是我,我不是金兵,无奈一介文弱书生,魏县秀才是也。还请姑娘不要悲伤过重,怨天尤人,牵扯如我这等好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