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礼教甚为森严的明朝,哪有王小棠这样对女孩说话的,便是夫妻两人也讲究相敬如宾,以礼相待。若是常人这么说,定然被周铃儿认为是**骂个狗血喷头,小丫头片子长得漂亮可是脾气也大,哪里容许登徒子如此轻薄自己。可是心仪的小棠哥哥这么说,偏偏让铃儿欢喜不已,心说小堂哥你总算开窍没有读书读成榆木脑袋,这发烧没白烧,把榆木脑袋烧灵通了。
周铃儿害羞得低下头来,贝齿左右咬着下嘴唇,脚尖却不由自主地踢着篱笆边上的草,懦懦地不知要说什么。
王小棠不以为意,继续问道:“铃儿,你的铃是哪个铃?”
“什么哪个铃?”周铃儿瞪着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问。
王小棠心中一动,小妹妹,你这么萌是一种犯罪你知道吗?他连守住心神,说道:“就是铃那个字怎么写?”
周铃儿道:“我不识字的,小棠哥,你不是识字吗?你教我啊,以前让你教我,你都不肯跟我说话,今天怎么肯和我这个野丫头说话了?”
王小棠笑道:“我不是失心疯了嘛。”
“那你失心疯就不要好了。”周铃儿道。
王小棠笑道:“好,我就一直疯下去。”
周铃儿忍俊不禁,一笑起来两个酒窝格外迷人,道:“我爹说,我和我,妹妹是铃铛,我是铃儿,她是铛铛,哈哈。”随后她又露出失落的表情,“可惜妹妹三岁的时候饿死了,唉……”
王小棠忙安慰道:“铃儿妹妹,也许铛铛是投胎去富贵人家了呢,是不是?”
“嗯,小棠哥你真会说话。”铃儿说着又高兴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情绪波动太快了,女孩可能因为你夸她一句乐的不行,也可能你那句话就说的她生了气,当真是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王小棠又想到了关于自己借尸还魂的这个人的身世问题,低声问道:“铃儿妹妹,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什么事?”周铃儿等着水灵灵的双眼问。
又来了……迷死人不偿命嘛,话说你这小娃娃才多大,看来古人早熟得很呢。王小棠指了指自己,道:“我不是发烧之后脑子不太好使了嘛,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我的身世和故事呗,还有我家里的事儿。”他敲了敲后脑勺,满脸地失望和悔恨感慨道:“你看看我,好像有什么就在脑子里,就是记不起来,这可怎生是好。你要是给我讲讲,我肯定都会记起来的。”
周铃儿忙道:“真的吗?”
“我可曾骗你?”
“小棠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周铃儿忙说道,生怕他生气一样,道:“这样,等一下我爹娘睡着了,我们就在这里,我给你讲。”
“好,那就不见不算。”王小棠道。
周铃儿羞红着脸跑开了,满是春心荡漾差点被菜园中的青菜绊倒,惹得王小棠忍不住笑了起来,铃儿站住了回头羞怒瞪了他一眼,气得在地上跺了一脚,王小棠见她可爱模样更是乐得不行。
一轮明月高悬,今儿正是十六的月夜,虽说没有昨夜十五的通亮,却也照的清晰无比了。王小棠坐在院子里怅然若失,自己这穿越可是不随心至极了。好端端的谁要一个新的身份,尽管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但前世的王小棠并不是找不到老婆,而是想要一个貌美如花温文婉转秀外慧中的女孩做老婆,太难了。
神马女汉子,神马绿茶婊,神马一上来就问车房款的,他不仅心中苦想女孩都怎么了,就不能女人一点吗?你丫女权解放,不是裤裆解放吧。当然,抱怨之际,他也和那些大龄剩女一样成为了大龄剩男,除了父母焦急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急。
单着,单着,单着就习惯了嘛。
单身潇洒自在啊,前世的王小棠买了一辆越野车,每当放假就开着自己的国产越野车到处游山玩水好不自在,旅途上也不是没经历过**之类,总之他是把生活过的简单纯粹了。到了三十岁,这厮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抱孩子了,一个个小日子过的幸福无比,而自己只顾潇洒,内心之中后悔了。
十年同学会的时候,王小棠听闻初恋女友反复结婚离婚,其实内心之中也是有些为自己的现状感到失落,并非完全因为小人得志。这人就是如此,内心复杂敏感,看到别人不好,心中固然会高兴一会儿,却也有自己的不如意。可惜现在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潇潇洒洒——潇洒过头了,都潇洒到明代了啊。
“唉,其实我现在最对不起的就是爸妈。”王小棠想起了老父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如果知道自己会跑到劳什子大明朝,至少应了父母的心愿找一个他们看中的姑娘结婚生子,土肥圆也行,至少家里还留个后啊。可现在呢,老父母应该是痛心欲绝吧,我不该如此啊。
曾经,有一纸婚约摆在自己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父母中意的土肥圆说三个字:“我……”
正在他捶胸顿足后悔的时候,有人压着声音悄悄地喊道:“小棠哥,小棠哥。我来了,你在哪里,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王小棠赶紧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滴,恢复了情绪,既然已经在这个年代,就好好生活吧。他走近后说道:“铃儿妹妹,我在这儿——我又不是耗子钻进洞里去了,明晃晃一个大帅哥你怎么看不见呢。”
周铃儿噗嗤一吓乐了,随后赶紧捂住嘴,咯咯地小声笑说道:“嘘……小棠哥,别让人听到。”
王小棠低声笑了笑,心说怎么跟做贼**似的,便点头应是。
周铃儿这才说:“你有什么问题一一问吧,有些我不知道,有些我知道,有些我知道你不知道,有些你知道我不知道,有些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些你不知道我知道。”
王小棠……
“我是不是叫王小棠?”王小棠问道:“今天有人说我叫王孝棠,虽说听起来差不多,但是应该不是一回事儿吧。”
周铃儿道:“当然不是,你是读书人怎么会起小棠这样的名字。只是从小我就叫你小棠哥叫习惯了。小时候你总是带着我去捉麻雀,掏麻雀蛋给我吃呢,还有又一次你把我挂在树上,自己跑了。以前你对我说,不许我叫你小棠哥哥的,你还说你的名字里的孝是孝顺的孝,不是大小的小,只是我不认识字,我也分不清楚。”
王小棠一个趔趄,得,原来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名字真叫做王孝棠,不是王小棠,小棠只是乳名而已。
王小棠,不,王孝棠又问道:“身后的这座房子——姑且叫做房子吧,应该是我家吧?我爸妈——不是,我爹娘呢?”
周铃儿道:“一年之前,为了给你赚钱买书墨纸笔,王大伯和大婶便去山上采药,却不想冬日初雪山涧路滑,大伯和大婶不小心跌落山涧,还是大伙儿帮着把尸体运回来葬在后山上的。你也不会干农活,又偏偏非要乡试出人头地,结果就把家里的东西卖了卖,当了当。前些日子小棠哥你被人捉弄,遭人扔进冷水塘。你身体弱得很,回来就生病了一连七天高烧。我娘因看着你从小长大,不忍心见你困顿,就时常来照顾你。没想到你今天就全好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上苍保佑与你。”
王孝棠忙道:“感谢周婶,她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周铃儿抿嘴笑道:“我娘帮你的地方多了呢。”
王孝棠也笑道:“那你说我怎么感谢?”
“你谢什么啊,你现在病好了不拖累我娘就是感谢啦,哈哈哈。”周铃儿欢快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也如风铃一般清脆可人。
王孝棠附笑道:“铃儿,我还有兄弟姐妹吗?”
铃儿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像你家在上水村有个亲戚,不过上水村离咱们这十几里地呢,我也从来没见过你亲戚跟你家走动的,而且我听说王大伯当初是来到潘家村落地的,但是你老家我就不知道在哪了。还有啊,你家只有你一个,别无其他兄弟姐妹。”
王孝棠叹道:“得嘞,原来我现在还成了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