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棠赶紧将带来的吃的喝的交给胡方顶,胡方顶闻到了烧鸡的味道,又闻到了酒味,顿时胃口大开,连忙吃喝了起来,那几个不起眼的烧饼也成了珍馐美味。
这天牢之中关押的人倒也不少,品级比胡方顶高的人也有许多,所以对于胡方顶的待遇也就差了许多。闻到了酒肉香气,顿时一个个叫喊起来,有人趴在栅栏旁边说道:“胡大人,胡大人,给一口吧,给一口吧。”
“胡大人,等以后我出去,一定重重提携你,分一只鸡腿给我。”
“那个七品小官,你可知我乃五品大员,还不孝敬过来?”
胡方顶尴尬地望着四周,手中酒肉不知如何放了,王孝棠对周围怒吼道:“信不信我给狱卒一百两银子,让他们明天就偷偷打死你们?闭嘴,滚回去老老实实待着,一个个都要秋后问斩了,还不老实。”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爷还不搭理你呢。”
王孝棠又对胡方顶道:“胡伯伯,你吃吧,别理会这些死人,他们离死不远了。”
胡方顶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便消灭了食物,这才扶着肚子说道:“不错,不错,味道还可以。”言罢,脸一抽抽……很是满意。
王孝棠道:“伯父……”
“休叫我伯父,还是叫我胡……算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胡方顶本来还想拿捏一下,但是又一想自己已经成为阶下囚,还有什么好拿捏的,怪只怪自己贪心不足,谁的银子都敢收。他长叹一口气,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收受贿赂多了,总会有出事儿的那一天。自己收银子没错,大明朝做官的有几个不爱钱,不收银子的,只是自己收错了人,收了一个反贼的银子。
王孝棠道:“伯父万勿气馁,小侄虽然如今得罪东厂遭到东厂追杀,但还是有信心救出你来的。”
得罪东厂?遭到东厂追杀?胡方顶听罢之后顿时如兔子炸窝一般跳了起来,瞪大眼睛,脸上急速抽动,大叫道:“你还是别救我了。”
“不,我得救出你来。”王孝棠肯定地说道。
胡方顶道:“我不需要你救我出来。”
王孝棠道:“我肯定能救你出来。”
胡方顶道:“我求求你不要救我出来。”
王孝棠道:“我求求你让我救你出来。”
胡方顶道:“我也求求你不要救我出来。”
王孝棠道:“那好吧,本来我向面圣的时候向皇上求情,看来也不需要了,好了,我答应你不让你出来。”转身便走,不过却看到胡方顶抱住了自己的大腿,王孝棠道:“伯父,您这是……”
胡方顶道:“贤侄,请坐,我们来谈一谈面圣的事。”
王孝棠……
在听王孝棠讲过自己面圣原因前后之后,胡方顶摇头叹气了气,道:“你们啊,被那个骆指挥使给耍了,他只是拿你们当做耍猴的猴子,若他需要你们便带你们去面圣,若是不需要便藏起来。这骆指挥使啊,可不是一般人,他做锦衣卫指挥使三十年,岂能有一点疏漏?”
王孝棠点头道:“我知道,其实我们不怕被人利用,我怕的是我们没有被利用的价值。”
胡方顶很是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有如此言论,怕没有利用价值?这言论也太过激烈了,哪里是一个儒生该有的话语,倒是像多年的无耻官员所说的心得,嗯,很符合自己的风格嘛。
厚黑学嘛,后世的人就算不会用,也知道啊。在几百年后,中国大地上充满着里厚黑学和利己主义,作为穿越者王孝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他笑道:“伯父宽心,若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另外也请伯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楚楚的。”
胡方顶心中哭说就是因为你照顾楚楚,所以我才不放心啊……
那年长的狱卒走到门口,冷冷地说道:“时间到了,快走吧,别让我们难做。”
王孝棠忙站起来说好,又向胡方顶告别,胡方顶这时候才说道:“王秀才……”
“伯父,您叫我长德就好。”王孝棠道。
“长德啊,珍重。”胡方顶背过身说道,“这种地方能不来就不来,你无须在探望我了,否则自身难保。”胡县令终于还是信任了他,至少他是自己落难以来唯一一位探监的人,谁都唯恐沾上自己,但没想到偏偏是他来探望自己。胡方顶倒是有些后悔当初让管家胡正派人去收拾他了,当然最后那两个护院被整的很惨。
王孝棠鞠了一躬,便走出牢狱,仍是那两个狱卒带路,走着走着忽然王孝棠想到了什么,小声地问道:“二位将军,敢问一下,天牢之中是否关押着一个叫做潘世义的年轻人,对了,他的父亲是白莲社贼人潘蓉。”
年长狱卒道:“不记得。”倒是另一个年轻的狱卒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应该是生了病,快要死了吧。这人啊,倒霉得很,来的时候就受伤了,进了大牢之后又挨了一顿揍。然后还因为染上了病,被家人给踢了出来,估计不是私生子就是抱养。”
“他快要死了?”王孝棠惊讶问。
年长狱卒也好像记起来什么,道:“哦,原来那小白脸叫做潘世义,快死了。本来关在这一区,不过现在在丁座牢狱,哪里都是生病的犯人。怎么,你想去看看他?”
王孝棠摇头道:“我与他有仇,我想亲手揍他一顿。”
年长狱卒哈哈大笑道:“你可不能沾上他,谁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你要知道这里是锦衣卫大牢,万一他是什么伤寒就糟了。再说把他扔进丁座牢狱,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然也,然也。”王孝棠笑道,心里却很是高兴,潘世义没死,没死就好,得想个办法把他捞出来交给叶婆婆,如此一来嘛半仙儿的事儿就成了,自己这个做朋友的总算没白做。
从锦衣卫大牢出来之后,王孝棠一面考虑如何救出胡方顶,又一面考虑如何救出潘世义,还思考着如何应付东厂和锦衣卫,顿时越想越混沌,感慨一声道:“我怎地如此操心操力,莫非上一辈子是太清闲,这辈子要受到惩罚。”沿着街道走着走着,沿路上见到已经没有了行人,天空之中又下起了细雨来,今年是风调雨顺啊,难得地在明朝有这么好的天气。
“田埂物燥小心火烛!”远处传来了梆子声。
王孝棠笑道:“这种雨天,还说什么田埂物燥,这打更的也坏掉脑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