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王孝棠给周凯留了一百两银子,除了让他买下一栋宅子,等洪水退去一定要将周福一家接到城里之外,另外剩余的钱留给他,让他在城外买一些田地,以后就安家落户在魏县县城了。随后王孝棠又将他拉到正堂的主卧去,仔细吩咐其他交代,说道:“二牛,此去京师生死未定,这、王府我只能交给你了。”
“小棠哥……妹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交给我?”周凯惊讶道。
王孝棠苦笑道:“别看郑云霄虚平我们三人对去京师不以为然,但是京师不比乡下县城,那里人多眼杂关系乱的很。平日我们招摇撞骗,忽悠别人倒也罢了,因为这只是在县城而已。可是京师数百万人口,能人辈出,若是稍不留神就落得横死下场。我猜测一番,这次我们是被锦衣卫利用,说是面圣,估计是带我们去忽悠皇帝。”
周凯忙道:“忽悠皇帝……啊?这……这是要杀头的啊。”
王孝棠苦笑道:“谁说不是呢,但我能拒绝吗?你没看到锦衣卫一出动就是几百人,我要是拒绝了,别说我了,你,周大叔,周通,铃儿妹妹,全都完蛋。谁敢拒绝锦衣卫?人家这是拿着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邀请,拒绝不得啊。”他拍了一下周凯的肩膀,道:“此去京师却不知何时回来,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心腹之人,因此将这个家都托付给你了。”
周凯只有十五岁,哪里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尤其是十五岁的少年最容易情绪激动,王孝棠对他的一番话语,顿时让他感动的一塌糊涂,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王孝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去京师之后,你要注意三点,第一不要与人争执,你年纪小不懂得关系厉害,若是惹着不该惹着的人了,怕是不好。第二点,这两位管家蒋泉和刘穆涛相互牵制,却都不要听,若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犯了错,你只管让他戴罪立功等我回来。第三点,我把府中的大部分积蓄放在钱姑娘手中,你知道为什么吗?”
“妹夫,你准备纳她为小妾?”周凯瞪大眼睛道。
王孝棠给了他一个响头,道:“我对人妻没兴趣!”
“什么是人妻?”
王孝棠擦了擦冷汗,道:“我的意思是,这个钱姑娘本事不简单,她虽然是女子,但是头脑灵活,尤其是精于算计。所以此人可用,能用,用得好的话,能真兴盛咱们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她是个女人,管事不便是不是?但你仔细想想,若是她不是女人,岂能为我们所用?我看中的就是,她是个被休的女子,只能依托我们家,若是不帮助我家或者有二心,能在外面好好活着?”
周凯点了点头。
王孝棠又笑道:“但她始终是个外人,信任她可以,但不可全信,你可明白?”
周凯左右想想,点了点头,道:“我想明白了,妹夫。”
让一个古代人放弃男女的思想接受男女平等的思维,让他认识到女人不只是能用来生孩子,还可以像男人一样管事儿工作,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很难的事。幸好周凯并不是读书人,没接受过什么传统的礼法教育,身边穿越者王孝棠对他的影响甚大。
随后王孝棠将刘穆涛,蒋泉和钱多多都叫来,见四个人都在,便吩咐府上的事儿。钱多多很是惊讶自己也位列其中,王孝棠说道:“这几天我要去京师,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或者更久,我走之后这王家宅院交给我的妻兄周凯做主,直到我回来。两位管家仍旧管理家事,周凯诸事经验少,蒋泉你掌管过这宅子二百多口人,如今人少了,事儿却不少,你多费心。”
蒋泉忙道:“老爷放心,府上我能打点的好。”
王孝棠又道:“刘穆涛你在外生活久了,什么阴损毒辣的招都见过,若是有人坑害咱家,你比他俩眼睛尖,能看得出来。”
“家主放心,定然不让外人犯了咱们家。”癞头刘刘穆涛顿时大感知遇之恩道。
王孝棠又对那钱多多认真说道:“钱姑娘,我把府上的钱放在你这里,由你仔细掌管着。”
钱多多吃了一惊,其他人也很是吃惊,她半响才说道:“你信得过我?”
王孝棠笑道:“我信得过,我既然选择让你掌管府上钱粮,便是信任你。你虽然是女子,但有男儿之志。在我眼中,人若是有能力,便不分男女,古有花木兰从军二十年,又有武则天执掌大周,所以这女子未必不如男。”各自吩咐之后,王孝棠拎着包独自走出府,来到郑家。
郑家家仆见门外撑着伞的王孝棠,忙道:“王大官人好,您今天怎么这么晚来?”
“废什么话,今天晚上我住在这。”王孝棠走了进去,家仆笑道:“我就说,还是咱家住着舒服吧。”
来到郑云霄的院,门口仆人忙说:“王大官人,我家老爷说此时此刻,谁都不能来扰。”
王孝棠笑道:“前一刻是不是有女人进去。”
那仆人喳喳眼睛道:“没有。”
王孝棠憋不住笑道:“我知道。”招了招手,那仆人过来,王孝棠小声问:“你们都知道了?”
那仆人笑道:“上下不知道啊,莲儿姐姐人好,就是吧,莲儿姐姐的身份有点上不得台面,做不了大夫人。不过府上上下都说了,谁来了我们都支持她。”
王孝棠嗤笑道:“还宫锁连心咧,都什么和什么啊,你们知道就行。别乱传话了,我去找虚平——这虚平不会也在跟那个女人告别吧。”
虚平倒是没有告别,只是在疯狂地整理自己的药罐,见王孝棠走进屋子,大叫道:“你你你……出去。”
“我擦咧!”王孝棠叫道,“道士,你在做什么?”
“你眼睛不好用?”虚平抬头看了看,又低头忙了起来,“别碍事儿,还不是你们害的。”
王孝棠掀了一下儒衫的袍子,便坐在门口门槛上,笑道:“道士,你跟我们去京师,是怕我们出事儿吧?”
虚平道:“非也。”
王孝棠又道:“没想到就这么去京师了,心中即忐忑,又不安,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呢。”
虚平笑道:“我也没去过京师,我师傅有个师弟在京师十米观中,师傅说我这个师叔偷奸耍滑,没少被师傅教训,又不肯上青云山陪他吃苦。他以前很想去京师看看这个师弟如今怎么了,我这次去便也能了了师傅的一桩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