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手下受伤颇重,大档头咬牙切齿道:“兄弟们,这口气我也咽不下,不过还是先把那王秀才抓着要紧。一个秀才而已,我们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明天我们走……”他看了一眼断腿的冯二哥,道:周澈,这里只有你没受伤,你明天去魏县。”
周澈忙道:“大档头,我没受伤是因为我距离那疯子最远……”
大档头道:“不必解释,我明白,其他人也不许说什么闲话了。周澈,你到了魏县,立即让魏县县令亲自来接我们来,还找最好的大夫过来。”
“遵命,大档头。”周澈道。
王孝棠心说你们居然不走,还要去魏县抓我,真是太执着了,人太执着就没什么好事儿啊。看来自己还得现身一趟,收拾收拾你,彻底激怒你们的怒火,让你们只想着朝鲜使者袭击你们的事儿才行。想到这里,他又重新走到正门,然后一脚将祠堂正门踢开,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那疯子又来啦!”周澈尖叫道,几个人迅速集中在一起,王孝棠走了过去,用棍子在地上画了起来乱七八糟的地图。大档头等人没看懂他画的是什么,然后听王孝棠说道:“京师思密达,京师思密达!”
“这疯子想去京师?”周澈叫道。
“京师?”众人彼此看了一眼,顿时乐了,去京师你就是自寻死路啊。
王孝棠还在重复:“京师思密达,思密达!”
周澈道:“我猜这疯子是掉了队,想跟上前几天过去的朝鲜使节团,又不认识路,想找咱们问路。大档头,怎么办?”
“怎么办?”大档头道,“指给他,他既然赶着追使节团,咱们就帮他,到了京师找火器营的弟兄。他不是功夫厉害吗?咱们就用火器崩死他。”
岂料到王孝棠这时候突然指着大档头,装作并不纯熟的汉语怒道:“火器营?”举起棒子便砸了过来。
“又他妈偷袭?”周澈叫道。
东厂番子们暗暗叫苦,之前被偷袭已然伤了四个,只有一人轻伤,一人健全,如今那里挡得住这个疯子。
众人不断上前,绕着王孝棠进攻,王孝棠哈哈大笑,双腿用力,猛地蹬在地上,嗖一下窜了过去,便跳出了包围圈。这次王孝棠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训,搞残废一个是一个,于是下手毫不留情,只要不打在脑袋上,全身其他地方用力砸。只见那棍影隆隆,风声阵阵,双方激战起来。
周澈还算是聪明,他只是抵挡,并没有攻击,而其他人攻上去的不是被王孝棠一脚踹倒,便是被王孝棠一棍打翻在地。
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受伤的五个东厂番子,全都腿脚断了趴在地上。唯独周澈放的最好,却是一点伤也没有挨到。
那周澈傻眼了,握着一把刀,嚎叫起来冲上前去,王孝棠一棍将这长刀撬开,其身上前单手向前抓去,似乎要将周澈擒住。岂料到周澈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筒火铳来,王孝棠大吃一惊,连忙闪躲,那周澈冲着王孝棠便开了一枪——没响。
王孝棠愤怒地一棍子将周澈打翻在地,快步向前,一脚将火铳踢到一旁,对着人愤恨不已,若不是短筒火铳哑火了,自己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伤了。他深恨这个人,便一脚踩在周澈的膝盖上,咔吧一声,那支腿便被硬生生断了。
周澈痛的死去活来管滚不已,王孝棠踩着周澈的脑袋冷冷地说道:“京师思密达,京师思密达?”棍子指向周澈的脑袋,似乎他若不老实,便直接将他打得脑浆迸裂。
其余人都不敢说话了,那周澈只好指向了外面京师的方向,那边正是番子们来的广平府方向,大档头等人从京师南下路过广平府,经过这十八里荒村才能到魏县,沿着那条路直接走便可以到京师。
随后王孝棠一脚将周澈踢晕过去,兴奋地喊道:“京师思密达,京师思密达。”便想要走出去,却想到了什么,走到废墟之中找了找,翻出那那支短筒火铳来。王孝棠心中很惊奇,这短铳做得极为精致,检查了一下居然是燧发,便更是惊奇了。明朝燧发枪用的少,多是火绳枪,而火绳枪最大的缺点就是需要一个引火时间,这短短的引火时间差就导致了明朝的火铳威力不足,在夜战之中远不如后金士兵的弓箭来的迅捷有效。而日本人在入侵朝鲜的时候,就已经用上了燧发枪,并且击败了明军,只是日本人被明军的大炮一炸,燧发枪也没了用处。
战争始终是大炮解决问题,枪是决定不了一场战争的。
也正因为明军的大炮威力强大,导致了一个问题,便是明军更加重视大炮的威力,枪似乎只成了辅助兵器,只有少量燧发枪被配备到明军之中,又因为生产一支燧发枪的银两可以生产三支火绳枪,随后也被放弃了。
没想到这短筒火铳居然是燧发枪,果真是先进的很呢,王孝棠仔细检查了一下,却见到原来是雨水打湿了枪筒,导致火药受潮了,这才没有引爆。
我勒个擦,真是险之又险,王孝棠又瞪起了他那三角眼,扫了一眼番子们,冲他们竖起了中指。随后他把短铳揣进了腰里,又在周澈身上摸索了一阵,翻出一只牛皮纸包裹的火药包和一只装满了弹丸的绸布包来,想了想又翻出来他身上的银子,放在身上。
王孝棠转身冲着众人们笑了起来,指了指银子。
“这个高丽棒子原来是个劫匪啊。”东厂番子们顿时一阵哀嚎,他奶奶的,看走眼了,原来是个劫匪,居然都劫到了大明来了。
劫掠了一百多两银子,王孝棠这才展颜笑了起来,一面点头一面说:“思密达,思密达,多多地银两思密达。”
“他妈的,一说到银子就懂了。”赵斌捂着腰气道。
大档头道:“别惹这个疯子,都让他拿去,等我们回到京师再说。”
“不去魏县了?”
“去个屁,先抓住这个高丽棒子再说。”大档头咬牙切齿道,“不抓到他,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我誓不为人。”
王孝棠装作听不懂,贪婪地数起了银子,一百一十三两,这帮番子不知道从哪里勒索的银子,居然这么多。他高兴地手舞足蹈,看着番子们拱手谢谢,然后披好了雨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