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夜晚,春宵千金。
可新房之内却反而是昏黄一片,一位身穿红色旗袍婚装的娇艳女子,却是低头啜泣,盖头遮住她的面庞,可却遮不住她凄凄的哭声,遮不住她无法言喻的忧伤。
新房之外,人影攒动,劝酒声,祝贺声相互交错,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红烛烛火摇曳,新娘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从婚床之上一直蔓延,蔓延到高高的墙上,蔓延到那醒目的“喜”字上面,那“喜”字鲜红,红的像是要浸出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热闹声逐渐散去,人走便会茶凉。那新娘子突然停止抽泣,猛地将盖头一掀,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面容,那面容泪痕满面,妆容已花,但依旧不能遮掩她天生的丽质。可此时的这张面孔,却是惊慌得很,像是瞧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她的一只手慌慌张张地伸进红色绣花枕头下面,赫然掏出一把土盒子手枪!
慌张起身,身子一个摇晃,像是随时都会跌倒下去,她迈着急促的碎步,以小跑的方式来到位于房间一角的那面镜子,颤抖着手举起枪来,直直对着那面镜子。镜子里的人自然是她,一席新娘红色嫁衣,面貌娇艳动人,可这镜子里的人却又不是她。
真正的她面色苍白,泪光点点,可镜子里的她却面色红润,笑意盎然。似乎,这镜子里的她,才是正真的新娘子,是今天真正高兴的人。
镜子中的她含着笑,笑魇如花,手里握着那柄手枪,就这么平时着前方,看着境外的她。镜外的她浑身颤抖,握枪的两手更是颤抖得厉害,一颠一颠的,似乎随时都会从手中脱落。
“咯吱……”
突然门扉轻响,新娘子没有回头,她只是面容陡然挣扎,扭曲成了皱皱的一团。
“琪儿!你干什么!”一个青年男子惊诧的声音响起,同时伴随着重重的踏步之声。
“嗯啊……”新娘子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颤抖着,用尽浑身的气力,咬着牙,苍白着脸扣动手里的扳机。
“砰!”
房间内,红烛火光一晃,随后更是因极度的扭曲而黯淡熄灭,使得整个屋子陡然黑了下来。
“哗啦……”
镜子破碎成无数碎片,相继掉落在白石地板之上,扣响一连串的脆声儿。
漆黑的房间之内,新娘子松开手里的枪,整个人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她开始笑了,笑魇如花,笑得和那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身子顺势向后一仰,跌进了匆匆赶来的那青年男子的怀里。
那男人呼叫,摇晃,接着痛苦。
可那新娘子还是含着笑,脸上的表情已然凝固……
浑身颤抖,我从混乱的思维记忆里抽身而出,头脑昏涨得厉害,像是凭白被强行塞进了很多东西。
“小师弟?”
我扭过头去,二师兄不知何时已经蹲在那何志伟身旁,徐徐站起身子,他转过身子朝着我摇摇头,“没了呼吸。”
我这才想起一切,想起自己如今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看,指肚之上只有一点黑色的血痕,两指擦拭,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刚才是什么回事儿?”我心声疑惑,记得刚刚瞧见手里那黑色的颗粒干瘪下去,接着自己就没了意识,像是做了一场梦,看见了之前的那些画面。
那新娘子,分明就是这具民国女尸不错,难道,这就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这就是她的死因?
我越想越觉得糊涂,这一场梦做得真是莫名其妙,哪里人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开枪而死掉的呢?
还有,这镜子里的自己怎么和现实不一样?那叫“琪儿”的女子开枪后,怎么又变得和镜子里的自己一样了呢?
脑袋里正乱成一团浆糊,耳畔却又是传来二师兄嘀嘀咕咕的声音,“噗嗤”一团红色的火焰冒出,吓得我又是一跳。
“刚刚接触就死掉一个人,不知道是否和当年的事情有关。”二师兄一个人喃喃自语,迈着步子走到我身旁,像是在告诫我说,“他的死不是巧合,从他胸口冒出的绿炎,就是一种术,一种我不知道的术。”能够听见自己加粗的呼吸声,他接着道,“以后凡是此类尸体,必以丹火焚之,以避免尸变生祸,那个,以后再教你。”
我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目光越过二师兄的身子看向那团火焰,看着里面黑黢黢的影子,心里一个发颤,这就是我以后要看见的世界?以后,我还会瞧见更多人的死亡?
我和二师兄一直在这方空间里面儿待着,一直等到那丹火将何志文的尸体烧的一干二净,烧的了无痕迹,二师兄打了个呵欠,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一招很好,很不错。”
我这才回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赶紧给师兄完完整整地报告了一遍。
“唔”他低着头,接着又看了看我的食指,“小师弟”他脸色突然一肃,看得我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你体内尸气重,和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会比其他人多上一些联系,刚才,应该便是你的血与那女尸产生了联系,看到了她残留的一点记忆。”
这不是个好消息,绝对不是,我脸色一黑,比其他人与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多了一些联系?那我以后怎么活!
“由人转尸?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可没准儿真能成呢?”二师兄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这是个死局,要破死局,就得拿其他的死局来撞。”我没明白师兄的意思,或者说我不是很愿意明白,“以后凡是不能去的地方,你都得去,因为你的生路就在那些地方。”
我脑海一震,几乎哭了出来,这以后的日子算是没法过了!
“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我们当去哪里吧?”二师兄伸了个懒腰,转身便是朝着之前进来的那个小洞走去。
我哭丧着脸,“应该是去找吴峰吧,毕竟他的女尸出现在这里,怎么都说不过去,很难保证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突然想到叶筱那丫头说的话,隐隐约约竟是有了几分相信。
二师兄的步子一顿,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咽了咽口水,难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什么发生,二师兄只是面目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便是转身一个纵跳,进了那口暗洞,我赶紧跟上,看来二师兄应该是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