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入睡的速度实在超乎我的想象,几乎就是倒下身子的下几秒,呼噜声就已经响起。
我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尽管眼睛紧闭,却是毫无困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大概半个小时,我反而越来越精神。只要一闭上眼睛,那茅山术闻的内容就不停地在我脑袋里乱撞,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像是刻意让我不再忘记。
说到茅山术闻,自从我将其完完整整地背诵一遍后,二师兄便是将其给烧得干干净净,我看着那书破旧得很,也像是有了些年头,就这么被二师兄一手扔进火盆里,也是有些看不过去,可二师兄只是面无表情地蹲在一边,“没什么用了就烧了,反正你已经记住了。”
我咽了咽口水,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以后自己给忘了,好歹也有师父师兄在身边,我满意地点点头,讲心中所想小声念了出来,可二师兄却跑过来这么一句,“别想了,那本书我可没背过,师父也没背过,你是唯一的一个。”
听着二师兄的话,我暗自吃了一惊,怎么可能,若是师父师兄都不曾背过,那当初我背诵之时他们又如何知道对错?
二师兄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凸起的大肚子还上下颤了颤,“那是本神奇的书,记的人会忘,听的人也会忘,你能背出来,能记住,这辈子就再也忘不了。”
木屋内鼾声震响,我一个翻身做床上坐起,瞥了眼旁边打着呼噜留着口水的二师兄,无奈的耸耸肩。
踱着步子来到这木屋前的纸窗旁,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由自主的又将那茅山术闻迅速背诵一遍,我满意得点点头,这样的熟练度,很难想象以后会将其忘记。
长舒一口气后,我惬意地张开眼睛,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方才还是一片苍白的纸窗,现在其上却已然有了一个黑色人影。我倒退一步,眼里瞧见那窗上的黑影亦是向后退了一分。“嗯?”我歪着脑袋,原来是我自己的影子。
苦笑一声,我暗骂自己神经过敏,现在瞧着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儿,也是够神经质的了。我自嘲地摆摆脑袋,眼睛又是朝着这窗上的影子一瞥,心里却又是冰凉一片。
这窗上的黑影,虽说体型较宽,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和正常人的身子还是有些区别。我凑近着瞧了瞧,那黑影亦是浓重几分,可我越看越相信,那不是我的影子,反而,像是一个女人的身形!
屋子内二师兄的呼噜声更响,我瞥了一眼,心里盘算着“怕什么,好歹还有个二师兄在边上,若是真有什么东西,刚好见识见识二师兄的本事。”
别说,这么一番话还真有用,本来我心里还有些打鼓,顿时就没了顾虑。
接着凑近瞧了瞧,我试探着抬起右手,那窗外的黑影也同时抬手,一切都在模仿着我的动作,弄得久了,倒也有了些兴趣。
我咧嘴一笑,右手的食指已然触碰到了窗户纸上,那黑影亦是这般。我心里想,若是我稍微用力一戳,捅破这层窗户纸又会发生什么呢?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便是觉得右手食指一湿,那种冰凉的触觉,顺着我的手臂一直蔓延向全身,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寒冬之后。
右手一抖,我缓缓收回食指,眼睛却是紧紧看过去,一丝粘粘的黄白色液体,粘附在食指与窗户之间,随着我手的收回,在半空中牵出一道细丝。
“这是……”我瞳孔放大,眼珠子再转过去的时候,那黑影手指处的地方,透过窗户纸便是一点水渍,可下一秒,那黄白的水渍却是渐渐地,变得极度鲜艳起来。
苍白的窗户纸上,一点艳红乍现,就是一朵红莲绽放,那触目惊心的颜色,悄无声息间,顺着纸上的纹路肆意蔓延,由点到圆,由小到大,迅速地在我视野之内延展。
我惊得后退两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突然从这窗户之上传来,一股又一股地气息扑向我的方向,一次比一次浓重。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我走向二师兄的床铺,想要叫醒酣睡的他,可这时,那红窗上却又是起了变化,一股又一股的血水,从窗子的另一面不断渗出,顺着窗纸不断留下,蔓延,渗进下方枯裂的房板。
“啪嗒!”
一滴血水落地,击在木板上一声轻响,却在此时清晰地炸在我的耳边,浑身的汗毛唰得竖了起来。
刹那间,尖锐的呼啸声起,像是一个信号。
我心中猛地一缩,那层由红转黑的纸窗突然从中破裂开来,就想一朵妖艳的黑花含苞待放,一道黑袍身影裹挟着浓浓的腥气,从窗户内冲了进来,一只惨白的玉手骨瘦如柴,皮包骨头,只是那五指奇长的指甲闪着寒光,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锋利。
我慌忙之中只来得及将脑袋一偏,那锋利的指甲贴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划过,我感受着脖子上轻微的刺痛感,一手死死拽住那人影身上的黑袍,人影借着冲进来的力道挣脱开去,一下子落在了木屋一角。
宽大的黑袍被我刚才的举动给生生拽了下来,显露出那藏在阴影下的对象。
我眯着眼睛瞧过去,手腕顺势一抖,将黑袍给抖到了另一处角落。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衣着鲜红旗袍的女子,她端庄典雅,像极了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只是那一双玉手,皮包骨头,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
她神色木然,两眼无神,脸上却划着浓妆,让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会瞬间联想到待嫁的新娘子。
“嘤嘤嘤……”一种尖锐的声音从她喉咙中爆发而出,她血色的身影一晃,两双干枯的双手便是朝着不远处床铺上二师兄的脖子掐去。
“二师兄,快醒醒!”我大叫一声,一个马步便是跨上前去,可二师兄身子未动分毫,呼噜声依旧,让我怀疑是否已经盖过了我方才的高喝。
那女子快过我一分,抢在我前面掐住二师兄的脖子,死死地用起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