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如此宁静过,宁静到我都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弱。
视线里是无垠的淡绿之色,无数的暗红蚂蚁在池水之中被冲得七零八碎,化作一粒粒黑点朝着上方漂浮而去,即可便是隐于绿色之中消失不见。
我眼珠转了转,想要低下脑袋去看看怀里的小田怎么样,可是我没法儿做到这个动作,我的四肢僵硬,如今已经没了知觉,我反复用劲儿,可是并没有丝毫作用,如今的身体,已然不再受到我的支配。
我不知道小田会不会游泳,最好是会,这样,她就还能活下去。
还有,这座水池真得好大,视线之中的绿色越来越重,当初水面的光线逐渐离我远去,越来越小,最后只是细微的一点。周围的黑暗向我用来,我还在不断的下沉,看不见了蚂蚁,看不见了小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下沉,下沉。
突然觉得眼皮沉重,一种深深的疲倦从内心深处袭来,就像潮水一般,毫不留情得肆意弥漫。我缓缓闭上眼睛,视线里已是绿与黑的交际,当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眼里的一条缝儿时,一道纤细的黑影从我眼前悠悠游过,消失不见。
接下来,一片漆黑。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开始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的眼里还是一片黑暗,但这样的黑暗中却还夹杂着边缘的微光。我呆呆地立着,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自己需要干些什么,想些什么。
就在某一个瞬间,往昔的记忆迅速满上心头,塞进脑海。
发丘印、王小老头子、神农架、黑棺山、人窟、蚁群……还有,小田!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我已然好久未曾呼吸过。
“呼……呼……”再次感受到四肢的存在,我微微笑了笑,这种感觉真好。微微尝试抬起手,我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似乎刚刚容得下我一个人。
“嗯?”注意到左手的异样感觉,我艰难地抬起手臂,摊开手掌眯着眼睛一瞧,居然是一截断裂的木梳,这木梳样式很老,上面还有些奇异的花纹,显得古朴而精致。可最重要的,是这断裂木梳的一角被人不知用上面东西,生生刻了个字。
田!
心头剧烈一跳,小田的声影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小田去哪儿了?”我自顾自喃喃私语。再次瞧了瞧周遭,昏暗的空间里,边缘露着微光,我一只手掌贴在面前之物上,温亮中有着一丝柔软,竟是木质的东西。
我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断梳放进衣服兜里,这断梳可能是小田最后给我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的手刚刚触及自己的衣服,便是一惊!
明明最后掉进了水池中,可我此刻的衣服却是干的,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太多的疑问在我脑海里堆积,这迫使我有了一种即刻出去,寻找真相的欲望。两只手掌贴在前面的障碍物上,我猛地使劲儿一推,“吭噌”微晃,四周的光亮突然扩张了些,但转瞬变又是恢复原状。
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要牢固得多,但是,却也并非完全不能破除。
我稍微活动了下手脚,再次咬着牙奋力一推,又是与之前一般无二,就在似乎要成功的时候,便是没了后劲儿。我长呼一口气,虽然还是没有打开,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些底气,这次干脆不再用手,而是转而用脚踹了起来。
“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接连作响,听得我心里莫名地发慌,自从进入这墓里之后,无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绝不发出过多声响,“不会外面又有只粽子血尸什么的等着呢吧。”我心里一阵嘀咕,想到这儿里,还真是动作一顿,但随即又是继续起来,总不能在这儿被困死!
“砰砰砰!”我又是连踹三脚,“哐当”前面的障碍物陡然一松,被我一脚直接踹开,弹飞出一小段距离后,便是突然急速下降。我一脚踹出,也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有些站不住脚,失去平衡朝前跌去。
突然的光亮让我眼睛很不适应,一股清风阴面吹来,带着些许凉意,我眯着的眼睛一睁,吓得浑身一颤,左手赶紧向后一抓,不知道抓到了什么,这才稳定下来,不至于向前跌去。
“呜呜……”
风渐渐大了,一股凉意让我不住的打了个喷嚏,耸耸鼻尖,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突然间有些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视线之内,那是一个极为辽阔的空间,就像是山体之中存在的天然大溶洞,在这溶洞之中,一株巨大的古树拔地而起,黑色的树根在大地里起伏弯曲,如利爪般狠狠扎进地下。不尽的枝干肆意生长,闪耀着黑色的莫名色泽。
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最高的树,树枝在溶洞之顶盘根错节,相互穿插,就像是它直直抗起了这一座山!
另一方,一道暗河汹涌流淌,湍急的河水不知从何而来,拍在这一参天古树的****之上后,便又从一方小洞流泻而出。
而我,此刻就站在这颗参天古树的中间部位,在往前一步便是落差数十米。我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了看下方,几段黑色块状物零散地躺在地上,相比就是刚才掉下去的东西。
我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及时抓住了什么东西,没有落得坠落摔成肉泥的结局。一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扭过头去,一眼便是瞧见自己的手正紧紧捏住一块漆黑的木板边缘。
“这是……”我的视线向右横移,右眼皮一跳,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凉气从脚底直接窜到了天灵盖儿。
刚刚我所身处的狭小空间,不是别的,正是一副棺材里边儿!
我喉咙一紧,梗塞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不断冒着寒气,战战兢兢地瞧着背后这一幅棺材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