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袁彻夫的确很不要脸,但是很显然他的脑子不太够用,或是目前仍对自己的文采太过自信,不屑于用这种手段,点了点头,道:“你发表的那首《谦虚不是卑躬屈膝》似乎是现代诗,下一把,比比现代诗,如何?”
这话仔细一琢磨,显然袁彻夫内心已经认定了《谦虚不是卑躬屈膝》就是孟楼的作品,继续文斗孟楼,也不过是为了捍卫自己的那些尊严。
如果天底下真有君子和小人之分,那袁彻夫就是属于那种不折不扣的小人,所以以他的精明程度,选择以现代诗为体裁,也有自己的打算。
现代诗虽然形成不足百年,却有数十种流派,对于现代诗的好坏,也没有明确的定义,而袁彻夫自己也是在日本留学,自认为日本的当代文学要比国内的要厉害多了,自己在那个地方熏陶了两年多,写的怎么也不会比这个毛头小子差吧?即便和这个毛头小子旗鼓相当,只要版权局的几人吹捧几句,就算自己赢了。
孟楼一听袁彻夫要和自己比现代诗,便是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孟楼也觉得比现代诗自己的优势比较大,毕竟他自认为,古体诗是他的短板,是比较拿不出手的。
见两人都没有异议,又看到袁彻夫脸上浮现出万分自信的神情,心中大定,随手就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也不看就翻开了。
但当他眼睛看到那一页的内容时,不禁是面色一变,那几个版权局的工作人员见领导的脸色不对,也是把头凑了过来,看到书页上的内容时,也是不禁齐齐变色。
“怎么是这个人的诗?不行,不行。”局长摇着头,就要翻页。
“诶!”孟楼说道:“我只是说随意,但我没说随意挑选,翻页不地道吧?”
“可是……”局长有些犯难的把书页给袁彻夫和孟楼展示了一下,却见书页上的一行诗句“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铭,高尚是高尚者的通行证……”
孟楼终于知道局长和这些工作人员神色难看的原因了,这首诗的作者在前两年因为某个事件被驱逐出境了,等于说,这个诗人是革命的敌人,以他的诗中某字或某词为题,是有些犯忌讳的。
不过孟楼年轻气盛,看到这几个原本对自己气势汹汹的人吃瘪,孟楼心中大快,顾虑也少了几分,笑道:“这也没什么避讳的吧,过了两年多,谁也都明白当初是怎么一回事了,况且我们又不是要吟诵他的诗,只是在其中借一个词而已。”
“哼。”局长冷哼一声:“你是老百姓,避讳自然不会那么多,但我们在这个位置上,要考虑的事情就要多许多了。”
孟楼对局长的话置若罔闻,扭头看着袁彻夫,道:“袁老师,你好歹是在国外留学,有过见识的,不至于和他们一样迂腐吧?”
袁彻夫心中暗骂孟楼人小鬼大,明显下了圈套让自己往里面钻,自己如果同意版权局长的想法,那么只要孟楼在以后把这件事给诗界的人一说,自己的名声就毁了,因为这个诗人的平反谁都看来是迟早的事情,这首诗据说已经被一些国内知名的文科类大学有意选入教材,而且这个诗人虽然因为那起事情被驱逐,但是在国内诗界还是有着很大的人气。但若是自己站在孟楼一边,那如果真的出了事情,自己就等于是牵连了版权局长的前途。一个是名,一个是义,怎么选似乎都是错的。
袁彻夫想了想,又看到孟楼那嘲讽的目光,咬了咬牙,终于决定舍义而留名,对局长道:“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就按照他说的做吧。”
“那选什么词呢?”局长看向孟楼,问道。
局长倒不是真心实意的征求孟楼的意见,而是想要把自己如果被上头问责,责任化为最小。
孟楼自然也猜出了局长的意图,说道:“如果用卑鄙二字,你们可有意见?”
袁彻夫暗道孟楼狡猾,如果自己有意见,那么孟楼定会让自己重新选一个词,如果自己说没意见,那若是一会孟楼赢了,自己也不好抵赖了。
大概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的缘故,觉得自己输给孟楼的机率很小,于是点头道:“没有意见。”“我也没有意见。”局长见袁彻夫点头,也是跟着附和。
袁彻夫毫不客气,提笔就写,他已经决定了,自己这前两次都输在和孟楼作诗的速度上,因为孟楼手到擒来,前两次写的非常快,才扰乱了自己的灵感,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比孟楼快,让孟楼也尝一尝被扰乱的滋味。
果然,这一次,孟楼仅仅写了两段,袁彻夫就道:“我写好了。”
孟楼却是不为所动,仍是专心致志的创作着。
“袁老师大作,快看坎,学习学习。”局长一面接过袁彻夫的稿件,一面对着两个工作人员欣喜若狂的说道。
局长此时心中在想,袁老师不愧是袁老师,这一次速度终于比那小子快了,这下子,赢定了。
“诶。”袁彻夫看着仍专心写作的孟楼,给局长使了一个颜色,道:“现代诗嘛,评价水平高低的界限不明显,我觉得,还是要朗朗上口才能分得出高下,你不如先朗诵一下?”
局长看出袁彻夫此时是有意的要打断孟楼气势,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于是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来读读。《卑鄙的人》啊!卑鄙!你是个卑鄙的人。我正眼不愿看你,心思不去想留你。因为,我觉得恶心。啊!恶心!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的面庞让我无从面对,你的嘴脸让我难以下咽。”
朗诵完后,局长给身边两个“略显迟钝”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一边鼓掌,一边说:“好!袁老师写的好,局长读的也好。”
“哪里好,说来听听?”袁彻夫认识这个鼓掌称赞的工作人员,知道他是专门写文学评论的,于是给他使了个眼色,问道。
文学评论自然难不倒这个工作人员,这工作人员开口便是有理有据的说道:“这首诗直白又不失寓意,激烈又不缺诗性,即符合了现代诗的节奏,又符合了现代诗的审美,是佳作!难得的佳作!”
“哈欠……”众人称赞声中,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却见是孟楼很不给面子的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没等袁彻夫和局长不满的说些什么,孟楼便道:“吹完了吧?吹完了我就要念我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