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来到藏经阁时只是上午,但听完严子期的课后已到了下午。藏经室里排满一排排的书架,西晒的太阳透过重重叠叠的格子照进来,除了飞舞着微尘的仅有的一道阳光,室内其它地方显得犹为昏暗。《九阳诀》就搁在那道阳光下,蓝灰色的书皮,金色的大字显得有些不搭,很显眼。书旁摆放着一块玉笺,同样写着“九阳诀”三字。她看了看左右,都摆放着功法,看名字不是太高深,比如曾在大比中耳闻过的《虚元剑决》、《银龙功法》。看来这第三层也不过是一些通用低级的功法而已。
七彩收目光放在《九阳诀》上,手朝玉牌伸去,待触及时,却又转向了那本灰皮书。室内昏暗,七彩就着那唯有的一道阳光慢慢翻阅,很快就被书中所述给吸引了。正如室外简介所述,这一功法虽然看起来简单,但要参透却是不易。祖师爷始创这一功法,能留在这个外门三层小阁中,可谓用心良苦!但不知又有多少人能真正领会其中奥妙。
七彩慢慢阅读,一手捧着书,另一手已不知不觉比划起来,越比划,越为自己当初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感到羞愧。自己仗着小聪明依猫画虎,将功法的手诀使得分毫不差,可偏偏不得要领,不被反噬自伤已是万幸了,能战胜对手简直是万分之一的侥幸了。
她看得入迷,看一段思索许久,由原来站着改成盘坐在书架前的地上,浑然不觉时间过得很快,四周不知何时已掌了灯。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停在几米开外,她才回过神来。
七彩转头望去,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身道袍却与她不一样,是黑色的,顶上简单地扎个髻,五官极为深刻,鼻子犹为高耸,双眼细长,剑眉斜插入鬓,很是硬朗。
男子站在书架尽头,同样在观察着她:十七八岁的年纪,杏目桃腮,翦水秋瞳,纤细瘦弱似不盈一握,目光中却没有半分羸弱娇嗔。修士一般喜欢直接用意念读玉牌,又快又好记,很少再会捧着书本细细阅读,她却坐在那里,神色淡然,看得入迷,让这藏经阁更显静谧柔和,与世无争。
七彩不好一直盯着人打量,只好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坐在地上看书似乎不太文雅,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顺手拍拍道袍的灰尘。
书正好看完最后一页,七彩将书放回书架,男子突然开口:“罗诚。”
罗诚?这名字似曾相识。七彩微微错愕,手从书上移开,转头看去,男子似在等着她回答,于是展颜一笑:“七彩!”
罗诚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书籍上,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翻了出来。原来是她。当年大比中胆大妄为,临时偷学《九阳诀》的小女修!没想到她当真就回来找这个典籍来看了。
罗诚不由地眯了眯眼。
七彩随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触及封面几个字时,脑中划过一丝记忆,当年大比,他也是一身黑衣站在人群中冷静客观地评论着台上的选手,对每个人的评价都很到位,一针见血。那时候她看不出他的修为,如今仍是看不出。她以为他是内门弟子,可他却出现在恒峰。若是外门弟子,但这些年从未在恒峰见过他。
突然,她的手指动了动,全身的经脉像从沉睡中酥醒,有些蠢蠢欲动,一下一下地跳动,似乎按耐不住地兴奋。今天不是十五,可她的脉络像要复发一样,不受控制地觉得自己的身体想要向男子靠近。这样的欲望,无关心理,完全只是身体的反应。七彩猛地抬头望向来人。她和他这是第二次相见,第一次相见并没有这种感觉,这一次却有一股逐渐复苏的莫明情绪再推动她向他走去。
七彩惊愕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觉得自己地脚步在向他挪动。带着惊恐与不受抑制,她慢慢迈开脚步,一步,两步,三步走过去…….
“停下!”七彩惊慌地命令自己。这是怎么了?
男子就站在那里,平静地望着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看着她脸上由强自镇定逐渐破裂出来的惊恐。
直到仅有两米,男子突然转身,半点不停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