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缄默了一会儿。
“是来找林安安的?”他问我。
我望着他,其实他什么都知道的,来系里找安安那都是我为了见他而编的借口罢了。但是他从不拆穿,而且这次还帮我找了个借口。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
“小笨常笑,你以后要好好的。”余丛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的声音变得好苍凉,似乎是在向我告别。
不,他还会回来的,他一定要回来。
“你还没看着我毕业呢?做人应该有始有终。而且你还欠我一份礼物呢!”
余丛疑惑的望住我。
“你忘了吧,我十九岁生日的时候,你只发短信说‘生日快乐’,我问你要礼物,你说先欠着。”
余丛笑了,“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拍毕业照的时候能跟你一起合影一张。”很简单,却是我此刻心里最想实现的愿望。
余丛怔了一下,继而笑了笑,说:“恐怕这份礼物给不了你了。”
“为什么?”难道他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吗?事情真的到了这种地步?
“我不是跟你说过,等我研究生毕业会离开学校么?你还有一年才毕业。”
听他这一说,我心里倒稍稍松了口气。
“那等你拍毕业照的时候,我要跟你合影一张,怎么样?”反正只要他顺利毕业就行了,我要求的只有这么简单,他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你要是想合影的话,随时都可以,不一定要等我毕业。”他说。
“我就要等你毕业,我要跟戴硕士帽的余老师一起合影。”我固执地道。
“那好吧。”他答应得很快。
我不管,他已经答应了,就一定要兑现。我不会让他反悔的。我会看到他顺利毕业的那天,然后跟他合影一张,也是我们唯一的合影。
很久没来这个地方了,我迟疑着还是选择走进去。大门是锁着的,看来他们都不在家。
我转过身,看见了恒恒从车上跳下来,迎面朝我奔跑而来。他像以前一样还是叫我笑笑妈妈。于锦兴把车停进了车库,看到我,他显得很诧异,但还是很客气地请我进他家。
恒恒蹲在沙发上抱着我,说很想很想我,语气中还带有责怪的意思。
于锦兴倒了杯水给我。
我说了说声“谢谢”,然后对恒恒道:“恒恒,你先回房间好不好,笑笑妈妈有话跟爸爸说。”
恒恒嘟着嘴巴,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我抚着他的小脑袋,哄他说:“恒恒如果听话的话,笑笑妈妈以后会常来陪恒恒,好不好?”
小家伙终于无奈的点点头,然后从沙发跳下去,跑上了楼。
“你找我有事?”于锦兴问。
我点点头,之后把学校的事情大概告诉了于锦兴。
于锦兴听完,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你可以帮我么?”我期待着能得到于锦兴肯定的答复。
“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求你。”
“如果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你还要帮他么?”
“我相信他。”
“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他?”
“我只想他能顺利毕业,他毕业以后会离开学校的。”
“他走了,你怎么办?”
“我会好好的。”这是我答应他的,我会做到。
“对不起,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于锦兴站起身,转身向楼梯。
“求求你了。”我再次放下了自尊。
于锦兴掉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你回去吧,好好读你的书,这种事不是你该管的。”
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走出于锦兴家的大门时,我蹲在地上哭了,抬头望了望前路,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无助。而我想逃却又不能逃。
我摸出手机,给路翼打了个电话。我吞下了所有的泪水,不敢让他听到我咽泪的声音。
路翼赶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步行街旁的椅子上啃着面包。
“你没吃晚饭?”路翼坐到我身侧。
我点了一下头,其实我中午也只吃了两口。
“走,我带你先去吃饭。”路翼站起来道。
“今天,陪我一起吃面包好不好?”我望着他。
他定定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坐回原位,从我手上拿了一袋面包,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我还真没有在街上啃面包的经历呢。”
他说着,“嘶”地一声袋子开,路翼低头咬了一口面包,嚼的津津有味。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样子,我心头暖暖的。
幸好,还有他在。
我们俩就这样并肩坐着,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的啃面包。
不知道啃了多久,天都黑了下来,才把我买的一大袋面包通通消灭干净。路翼打了个饱嗝,满足的张开双臂,抬起头道:“今天天阴哦。”
“是啊。”今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去散步。难得来步行街,不如我们逛逛去。”路翼突然来了兴致。
“路翼,学校出事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路翼沉了脸,“你是说余丛那件事?”
“你知道?”我有点意外。
“你能不管他的事吗?”路翼不耐烦道。
“我不能。”我明确地说。
路翼喘了口气,语调变得委婉了不少,“你不应该把自己卷进去,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你以前不是还鼓励过我追求他吗?”我十分不理解的看着路翼,是他变了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觉得你跟他不合适了,你不要再跟他纠缠不清。”他的口气似是命令,又像是指责。
眼前的路翼让我觉得近乎陌生,我一直以为他不只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知己。他懂我,明白我,可是这一刻,我却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他,还是路翼吗?我怎么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想法?
“我想这个话题我们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先回学校了,再见!”
我拿起包,刚一站起来,路翼慌忙起身拉住了我的胳膊,道:“常笑,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要管这件事。”
“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跟你没关系了。”我立即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他的气,可能是我以为他会理解我,跟我站在同一阵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
后来我想了很久,都觉得自己当时把话说得太重了。也不晓得路翼听了,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心冷,但是那时的我已无暇顾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