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车水马龙的路口,霓虹灯拉长了我的影子。刚刚从咖啡厅走出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困倦的心。
直到短信的铃声响起,我才发现自己手上一直握着手机。原来,在不经意间,我又想起了他。
打开手机,查看短信。是张圆,她问我下班没有。我回完她的信息,对着手机不由地发呆,里面所有储存关于他的信息已经全部被我删除,包括他的手机号码。
忽然不想坐公车了,反正时间还算早,沿着马路走,好让凉风把我吹醒。
在路过一家舞厅门前时,我好像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我停下脚,往回走去。
真的是他!
“恒恒?”
几天前拿走我手机挂坠的那个小男孩。
“姐姐。”他认出了我。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我蹲下来,看见他一直在朝歌舞厅里面张望。
“我在看我爸爸。”
“你爸爸?你爸爸在里面吗?”
“嗯,他出来了。”
恒恒忽然站起来,靠在墙边朝着舞厅的门口望去。
一个服务生把车停在了门前,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搂着几名衣着暴露的女子钻进了车里。
“他今天晚上又不回来了。”小恒恒嘟着嘴,满眼愤怒的盯着那辆车子。
“你爸爸经常把你扔在家里吗?”
小恒恒低下头,一脸的颓丧。
“那你妈妈呢?”
“妈妈走了。”
难怪!有这样一个整天花天酒地的丈夫,哪个女人能不走呢?只是可怜了这么小的孩子。我忽然联想起自己来,可是好歹爸妈离婚时我已经长大。但他才几岁而已。
“恒恒,今晚跟姐姐住在一起吧,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也就不会害怕了。”我抚着他的小脑袋说。
小恒恒一听到自己不会一个人似乎显得很高兴,立即点头,拉着我的手。
我感觉到他的小手抓得很紧,可能是缺乏安全感吧。
我把他带回了华京。可是站在女生宿舍门前,我有些犯难。没办法,只好拨通了张圆的手机。张圆一下楼就埋怨我害她晚睡面膜只做了一半。我把她拉到一边,以最简短的话把事情说了一遍。
“不行!要是让阿姨抓到,可不得了!”张圆直接拒绝。
“哎呀,就一个晚上,难道你好意思叫这么小的孩子睡大街上啊!”我企图利用同情心打动张圆。
张圆侧过脸去,摆出没商量的姿势。
“路翼老师的号码用来交换,怎么样?”
自从路翼在我们上第一节课起,张圆每天在宿舍都说几百遍要我帮她弄号码。后来我借口辞去部长的位子推脱了一下,她还是不罢休。当时烦得我恨不得捶死路翼这该死的衰哥。可我知道一旦把号码出卖给张圆,路翼知道张圆是个大花痴一定先捶死我!如今看来,只能拿出这招杀手锏,路翼啊路翼,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张圆一听,果然两眼冒金光。
“你确定你有办法搞到手?”
“当然!”他的手机号早在来华京之前就存在我手机里了。
“我就知道笑笑你有办法!”
难怪之前我说什么她都不信,死缠烂打地要我帮她。还别说,这丫头,真有点眼力!
“成交!”
我们击了一下手掌。张圆立即转身跑到一楼管理员阿姨那里。整栋楼的女生都知道张圆跟那个阿姨的关系特好。她那张嘴比蜜还甜,能哄得那些中年阿姨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就连食堂打饭的阿姨每次都会给她多加点菜。
张圆跟管理员阿姨聊着天,她还真有点儿小聪明,故意把身子靠着窗户,挡住了管理员阿姨的视线。
平时只看她大口大口地吃零食,没想到关键时候还能派上大用场。
我乘着张圆分散阿姨注意力的功夫,赶紧带着小恒恒跑上了三楼。
晚上的时候,我打了点热水给小恒恒洗脸洗脚。
“喂,笑笑,我看你都快赶上干保姆的了。”张圆坐在床上嚼着薯片。“还好,今晚沈芯怡去她姑姑家了,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把这事告到阿姨那里,到时我也得跟你一起倒霉。”
我把床铺好,让小恒恒躺在上面。可能这小家伙也累了吧,很快便睡着了。
“别吃了。”我夺过张圆的薯片。
“干嘛?”
“太吵!你在这帮我看着他,我去安安那里,待会儿回来。”
“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保姆。还看孩子!”
“路翼路老师的……”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行了吧,你赶紧去,去吧。”张圆夺回了薯片,把我往门外推去。
“不许吃哦!”我指了指她手里的薯片。
“知道啦!”张圆扁着嘴道。
安安的宿舍在306,只跟我们的隔了几个门。平时宿舍里就她一个人,其他三个女生都是本市的,只有白天会在宿舍,晚上一般会回家睡。基本上我晚上不在宿舍的时候,张圆会在安安那里找到我。
我过去的时候,安安已经躺在床上了。
“看什么书呢?”我自己拿了一个凳子坐下。
她把书放到床上,也拿了个凳子坐在我身边。
“好几天没见你来我宿舍了,忙什么呢?”
“再忙也没你忙啊,部长大人,我是来探听情报的。”我嘿嘿地笑了。
安安一听就明白了,“你看我连睡衣都穿上了,今晚还能查夜吗?再说上星期才查过,哪有这么快啊!”
“那就好!”
“对了,笑笑,上次演讲比赛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聊,你怎么会突然忘词呢?”
“安安,能不能不提这件事啊?我答应你,以后会告诉的。”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想对她撒谎。等我完全忘记余丛,我想我就会有勇气告诉她吧。
“又是要等到毕业吗?”
以前,安安断言过我心里一定有喜欢的人,因为她感觉到我对身边的那些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心里满满地装着一个人的时候,才塞不进其他人。她说我一定是爱惨了那个人。当时,我说等到毕业的那一天,我会告诉她那个人的名字。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有人说,爱一人多久就需要用多久的时间忘记。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真的能从心里放下他。
“那好吧。”
安安从不会勉强我,很多时候明知道,我不开心,但我不想说,她也不会问到底。所以每当我想平静一点的时候,就会来跟安安聊天。这样的朋友,交往起来让我觉得很轻松,没有压力。就像喝白开水,无色无味,平平淡淡,却很解渴。
“不过,还有件事我忘了问你。”安安说。
“什么?”
“就是那个新来的管理学老师啊,怎么会是那天陪你到火车站接我的那个?”
“哦,其实之前我在一个溜冰场学溜冰,他是那里的教练。”
“原来是这样啊,你都不知道那天上课,我还吓了一跳。”安安说着,拍了拍胸口,好像现在还不敢相信那天在火车站和如今站在课堂上的是同一个人。
“别说你,我都被吓到了,我还一直把他当做无业游民呢,还说要教他英文,谁知道他居然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看他那样一点也不像!”就算穿着西装站在讲台上,我怎么看还是觉得他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
“不过他真的挺帅气哦,而且学历又高!”安安崇拜的说。
帅气?认识安安这么久,我还从没有听她这么夸一个人,虽然我们学校的帅哥也不少,但每一个能入安安眼的。她说我们学校的男生缺乏一种成熟味,各个像长不大的小男孩似的。
“不会吧,安安,你可别学张圆那个花痴啊。路翼那么花心,不适合你的。”
“说什么呢你!”安安瞪了我一眼。
“呵呵,你没那个心就好啊。”
看样子,是我瞎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