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了。”我望着相片上方宇的笑脸,以前他从未对我生气过,所以我无法想象他生气会试什么样子.
“生气?你们吵架了啊?”张圆忙问。
“可能我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了,所以他生我的气。”
方宇,是这样的吧?
沈芯怡冷笑了一声,走过来,看一眼相框,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吴俊伟呢!搞了半天你都有男朋友了,三心二意!”
我没有说话,每次一提到吴俊伟,沈芯怡对我都充满了怨恨和敌视。或许那件事我处理得欠妥,伤害了她吧。时隔一年,她从未释怀过。
沈芯怡不仅是我室友,也是我来到华京第一个交的朋友。上大一的时候,我天天形影不离,晚自习我们经常帮彼此占座位。冬天冷了,我们会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我以为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是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我常常再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是不是我们就会一直好下去?我不知道。
记得当时我不仅因为爸爸妈妈的事在苦恼,又和沈芯怡发生了许多不愉快。还好有余丛,他很耐心地听我说每一件事情,听我诉每一口苦水,一项一项地给我理性的分析,安慰我的同时,又会给我一个前进的方向。他总是能把我看得很透彻,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是个很简单的女孩,我的世界很简单。
从张圆手中拿回了相框,望了着照片上的方宇,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温柔。我把照片放回了原处,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可以看着它,心里只想着方宇。
这样,大概很快就可以忘记余丛,不再喜欢余丛了吧。
“笑笑,你的手机在响耶。”张圆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胳膊。
“哦。”
我回过神,从桌上拿起手机,是余丛打来的。
“喂?”
“常笑啊,下午五点左右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余老师……我要去打工,我……可能来不及去了,有事的话……您叫胡益吧。”我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颤抖,希望他没有仔细听才好。
我对他的称呼也由“你”改为了“您”。以后我和他只能限于师生之间的关系了。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对不起,我……真的会来不及,余老师。”
我匆忙挂了电话,生怕自己的心有所动摇。我自问自己是一个果断坚决的人,可是之前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这份感情已经纠结了我太久,我渴望解脱。
“唉!”张圆弯下腰搂住我的脖子,开玩笑道:“咱们家笑笑有男朋友了,这回咱班辅导员余丛可要心碎喽!”
“说什么呢!”我轻打了一下张圆的屁股,似笑非笑,也装作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沈芯怡瞟了我一眼,回到书桌上,继续对着电脑。
“笑笑,你好狠心哪,人家余老师等你长大等的多辛苦啊,结果你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可怜哪,余老师。”张圆啧啧地道。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玩笑话,因为余丛以前比较关心我一些,所以大家就说干脆让我跟他凑成一对算了,我也陪着他们一起开玩笑,说好啊好啊,只要他愿意,我反正是无所谓啦。
后来,渐渐地,我开始不太愿意听别人把我跟余丛放在一起开玩笑,甚至很排斥。
余丛,那是我不能想的名字。
夜,九点。
从咖啡厅走出来,感到浑身的疲惫。今天客人不是很多,老板看我很累的样子,就让我早点走。
“常笑!”
路边上,路翼靠着辆汽车向我招手。
“你怎么不进去啊?老板在里面。”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啊,走,我请你吃饭,这次一定要让我付钱哦!”
他还在想那顿饭的事情!
“我已经吃过了,不去了,你找别人陪你吧,我要回学校了。”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低垂着头向前走去。
“喂,华京在那个方向,你去哪啊?”
我顿住,回头望了一眼周围,轻拍了一下脑袋,真是浆糊!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路翼跟在我身后问。
“没有,就是觉得很累。”
“那我开车送你吧。”路翼说着,掏出了车钥匙。
“不用了,谢谢。我想走一走,被冷风吹一下,可能会清醒一点。”
他不太放心地跟在我后面。
“你不开心啊?”
我没有回答,因为不想撒谎。若是换作别人,我会假装微笑,然后说没有不开心。或许是他的阳光、快乐,让我无法在他面前伪装自己吧。
我拿出手机,用手指头轻轻抚摸着那个已经变旧的手机挂坠。它是由四个蓝色的星星穿起来的,依次刻着“常开笑口”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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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秋天,学生会组织了一次集体烧烤活动。地点是在郊外的公园。
“哇塞,好漂亮啊,才十块钱一个,笑笑,快过来啊!林安安站在公园的一个小摊上激动地向我招手。
“嗯,是挺漂亮的,也便宜。”我放下手中的烤肉,走了过去。
“我们一人买一个吧。咦?这个不错,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而且还是你最喜欢的星星。”林安安从我口袋里拿出手机,将那条挂坠系到了我的手机上,“很合适呢,我要这个小水珠。”
林安安给自己也选了一个。
“老板,给你钱,我要这两个。”我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元递了过去。
“笑笑,我送你,钱我给。”安安说完,也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的,跟我抢着付钱。
“你们有零钱吗?我没钱找。”老板说。
“你怎么会没有零钱呢?我们都只有一百块的啊。”林安安不相信的看着那位摆摊的中年妇女。
或许她是做小本生意,害怕万一收到假钱才干脆说没有零钱吧。
“怎么办?没有零钱。”我看着安安失望的样子,也跟着有些难过。
其实我没有很想要买那个手机挂坠。
“这有二十块!”
一张整二十元递到那个中年妇女面前。
“余老师?!”我和安安回过头,讶异地望着他。
余丛对我们微微一笑,“快去吃烧烤啦!”
还没等我们说句“谢谢”,他已经回到了学生中间。
“哎呀,笑笑,不是这样的啦,你都烤糊了!”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会。”
我为自己的笨手笨脚深深的向跟我一组的同学道歉。
“怎么了?我看看。”
余丛从另一围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来教你吧。”
他对我灿然一笑,然后又埋下头去,摆弄着一串串烤肉。
那天,余丛的烧烤技术赢得了学生会众多干部们的一致认同。
我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望着他专心的模样,像极了在办公室里工作时的他。我想他应该每做一件事都很认真吧。
自从认识他,我发现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在我眼中,他真的是一个好完美好完美的人。
…
……
“喂,你怎么又在对着手机发呆啊?”路翼眨着好奇的眼睛。
“这是他送的。”
我轻轻地跟自己说,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为什么没有心那么痛?
“他?是你喜欢的人?”路翼试探性地问。
“你怎么知道?”
“你看看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为了感情的事苦恼。”
他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看来我在他面前真的不会掩饰。在学校、在课堂、在宿舍,就没有人发现过,就连跟我最好的林安安也不知道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那份情感。
“他是你们学校的吗?”
“嗯。”反正路翼又不在学校,就算他知道,应该也没关系吧。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可能不知道,又或许知道吧。”都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我将很快忘记他。
“原来你还没有跟他说啊,干嘛不亲自告诉他,问他呢?”
“不能这么做。那样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的。”我们是师生的关系啊。
“不会啦,现在是什么年代啊,大学生谈恋爱很正常。你要是喜欢就告诉他啊。爱是要大胆说出来的!”他说的很直白,也很干脆。
如果说出来,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那么我会去做。
可是他是一个老师,还是学校的在校研究生,我不得不站在他的位置去考虑。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
“你不会是还有什么吧?”
他跟着我走进了学校不远处的文化公园,灯光照着我的脸庞,我脸上痛苦挣扎的表情,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还有方宇,我以为我会永远喜欢他。”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移情别恋,所以很自责,对不对?”他依旧笑望着我,一点也没有轻视我的意思。
“我很糟糕吧。”他说得对,移情别恋。
“那……那个方宇呢?他有没有怪你?还是很大方地原谅你了?”
我摇着头,感到浑身无力,在小道旁的大理石上坐了下来。
“难道他不能原谅你,要跟你分手?”路翼想象着各种可能,“也对,这种事是让人接受不了。不过这样也好啊,你就不要自责了嘛,去跟你喜欢的人表白啊。”
“没有,没有,都没有——”我拼命地摇着头,双手不停地捶着自己的头。
“喂,你干什么!”路翼抓住我的双手,牢牢地控制住情绪失控的我。
“他死了,他死了……”
冰冷的泪源源不断地在面颊上流淌着,我多么希望他能怪我,生我的气,不原谅我,可是我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笑脸,摸不到他温暖的手掌。
路翼震惊地望着我,原先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隐没在嘴角。他没有放开我的双手,生怕我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
……
夏日炎炎的午后,一个男孩从一栋住宅楼里冲了出来,拉住了走到马路上的女孩。
女孩生气地甩开他。
“你早就知道我爸爸妈妈离婚的事,对不对?”
女孩怒瞪着男孩,质问道。
“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可是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大声跟你妈妈说话,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才离婚的吗?你也跟着他们一起骗我!我对你很失望,方宇。”
女孩说完,冷冷地走开。
“笑笑,不要走那么快……”
那天下午,整条街出现了史上最严重的大塞车。一个男孩躺在马路上,满头的鲜血模糊了他俊秀的脸。汽车的鸣笛声阵阵响起,像是一曲哀婉的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