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那天的我能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在那种正式严肃的场合,跟一群比自己大几十岁的人激烈的争夺。事后想起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站在会议室里的那个我应该是被什么勇敢的灵魂附了身。
最可气的是路翼,他拿这事当作笑话一样地讲给路爸爸和路妈妈听。他说那天他都被我吓住了,从来也没见过我那么强悍的样子。还是路妈妈最好,她说如果我不凶点哪能治得了那些老家伙。
不到一个月,路爸爸出院了,路妈妈的身体也好转起来。路翼特意提早下班,买了瓶香槟回来庆祝。路家又恢复了以往的欢乐。四个人像以前一样坐在餐桌前一起吃饭。望着他们一家三口,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口袋里装满了幸福。
路翼问我,心里还想着余丛吗?
我点了点头。
路翼进入晟雲不久后,局面慢慢稳定了下来。经营权之争也渐渐转淡。路爸爸乘机要路翼继续留在晟雲打理公司业务,自己则退居家中,闲来就约上几位好友学打太极,有时也会去陪着路妈妈买菜。
日子静悄悄地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里偶尔会出现一些小小的欣喜和感动。
转眼间岁月如梭,我搬进路家差不多五个年头了。这五年间,大大小小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我们都改变了不少。然而,我和路翼还是孑然一身。
其实在五年中,我们都经历过了感情上的悲与喜。
首先是我,当初在路爸爸和路妈妈一再的劝说下,我进了晟雲集团,帮助路翼一起经营公司。一开始我只是路翼的助理,一年多以后,我通过了人事考核,擢升为公关部主任,协助晟雲的对外商务谈判和公司活动的安排与策划。
在一次与北京天河装饰设计公司的谈判中,我邂逅了一个叫原放域的男人。他是天河装饰的首席代表,听说不到三十岁就拥有千万身价。第一眼他,我并没有什么好感,他的眼睛总是倨傲的看着所有人,给人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当路翼向我介绍他的名字时,我不禁抬头多看了他一眼,嘴里喃喃得溢出“方宇”二字。那是我第一次在商务谈判中失神。
由于工作的原因,我跟原放域的接触也越来越频繁。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商业奇才,好几次在谈判交锋中,我都略输一筹,最终不得不改动原先拟好的合同。
不过最后,原放域竟然主动提出退让一步,这样晟雲的预算就可以比之前减少百分之三,这部分的资金拿出来放在分店装修的材料上,从而能保证装修的质量。
凭我的直觉,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做出这个决定。于是,我直接问他想要求什么条件。
他背转过身,爽朗地笑道:“常主任,这是凭女人的第六感判断出来的吗?”
“原经理说错了,是凭对人的感觉。”
原放域走向我,缓缓靠近我面前,他低下头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看了我一会儿。我有些慌乱地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却看见他嘴角边不禁浮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我突然有种被捉弄的感觉,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原放域望着我,笑意更深了,道:“不管是凭什么,我都要告诉常主任,你的直觉是对的。”
他倒是说得很坦白。不愧是成功的商人,不管做什么,都会衡量一下自己的利益得失。一旦发现对自己有害无益,便会立即退出以保全自己。
“那么你说吧,要什么条件?”我挑眉说道。
“我希望常主任能赏脸陪我一起吃顿晚饭。”
我出乎意外的望着他,他的脸上除了微笑还是微笑,让人很难揣度到他的心思。
“只是这样而已?”我怀疑地问道。
他的表情看似简单,但我想一定不止于此。
“只是这样而已。”
“好,我答应。”他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按理说我也应该请他吃饭表示谢意。既然他提出来了,我也就顺势领了他这份人情。
“那我去订位,晚上见。”
“好。”
我点点头,看着他大步离去。
那一晚,我依约来到山顶的西餐馆。原放域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我走过来,他立即站起身,拉开了对面的座椅。
“怎么不去晟雲的餐厅呢?可以打折啊。”我坐下来,将外套放在一旁。
“常主任真是贵公司的忠实员工啊。”原放域笑着,将餐单递给我,“想吃点什么?”
我大致扫了一眼餐单上的内容,“还是你帮我点吧。”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吃西餐。
“好,我听说这家的黑椒牛扒做得不错,要不就试下。”原放域说完,唤来服务生,点了两份套餐。
我拿起桌子上放的一杯白开水,喝了几口。
“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原放域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可以啊。”
“常笑,你跟路总经理很熟?”
我望了原放域一眼,他忽又笑着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好像不是一般的上司和下属,更像是一对……好朋友。”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总经理,我还在大学里读书。”
“你们的关系从那个时候就很好?”
我点着头,想起当年我跟路翼初识的情景,就好像一场搞笑剧。“算起来,我们认识五年多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五年?”原放域有些惊讶,然后又笑着说:“其实你跟路总经理看起来挺相配的。”
“我们吗?怎么可能呢?”其实这几年,公司里有很多人这么说过,但我跟路翼都只是一笑置之。
“路总经理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你都不曾考虑一下吗?”
“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共同约定此生友谊不变!
“是否因为你心里有合适的人?”原放域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我摇了摇头,合适的人没有,但却有一个无法忘却的人。我花了五年的时间,都没能将他从我记忆力淡忘掉。
吃西餐的时候,我拿着刀叉,感觉并不顺手,因此对面前的一盘美食也没有什么胃口。
原放域敏锐地观察到我对西餐的生疏,便问:“常小姐,不经常吃西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