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话让我感到有些惭愧,比较起她来,我觉得自己过得那么安逸那么堕落。
我告诉安安,说我很羡慕她的生活,无论到哪里,她好像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得精彩。而我呢?一直是随着命运的摆弄而摇晃。跌跌撞撞,来来回回,永无止境地只能接受安排。命运给我什么,我就只能是什么。
想想就觉得可笑,人与人,我与安安之间的差距竟天壤之别。当初我们是同在一个学校里上课、读书,在同一所学生公寓里生活的,为什么我们各自会走向不同的道路呢?
安安被我的话吓住了,她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她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说没有,只不过太久没见,有一点感慨而已。我知道自己说的理由很勉强,而安安还是像当初一样没有过多追问。
她只是笑着在电脑前说:“笑笑,你以前不是也有很多追求么?”
这句话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从天籁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一样,令我的心灵震颤不已。
是啊,曾几何时,我也有梦想,也有追求。可是如今的生活竟然把那些过往都磨蚀掉了。
是该继续这样的安逸还是重新找回当初的自己呢?
跟安安聊过之后,我开始思考关于生活关于未来的问题。一个并不成形的念头在我心底悄然滋长。
离开的前一周,我去了路家,看望路爸爸和路妈妈。路妈妈一见我就问:“听路翼说你要出国了?”
我点点头。
路妈妈拉着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皱着眉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出国干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没人会照顾怎么行?”
我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路翼,原来他一直没有将我跟于锦兴的事告诉他的父母。
“妈!”路翼叫道,“我不是都说了嘛,常笑出国深造是好事,再说又不是不回来,等你想她了,我就叫她回来看你。”
“是啊,路妈妈,我会经常打电话给您的,我不会忘记这几年您和路爸爸对我的照顾。”
“你这孩子呀……”路妈妈声音沙哑了。
“行了,吃饭了,说好今天要高高兴兴的,你瞧你!”路爸爸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路妈妈道。
路妈妈看了路爸爸一眼,道;“我是舍不得常笑嘛,这几年我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你说女儿要出远门,我能不担心么?”
“好了好了,去吃饭。”路爸爸弯腰扶起路妈妈,轻声安慰着,“大不了以后有空我陪着你一起去加拿大看常笑,行了吧。”
路妈妈望着路爸爸破涕为笑,轻轻推了路爸爸一下,说:“就你会说!”
“去吃饭吧。”路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说。
我点点头,跟他一起朝饭厅走去。
路翼为我拉开了他身侧的椅子,像在以前一样让我坐在他旁边。
“今天这道糖醋排骨,是我做的,试一下。”路翼夹了一块放到我的碗里。
我放进嘴里咬了一下,“嗯,真不错。”
这家伙好像做什么都特别有天分。
“常笑,路翼今天特意提早下班去买菜,今天的菜大部分都是他做的。”路妈妈笑道。
“是啊,我跟她妈妈养了他几十年,都难得吃上他亲手做的饭菜。”路爸爸接口道。
“可不是嘛,常笑,这些都是托你的福呦。”路妈妈夹了根肉丝,边嚼边道。
路翼放下筷子,撇撇嘴道;“爸妈,你们把我说得很不孝似的,以后你们要是想吃我做的东西,就直接说,我一定给你们做,好不好?”
我注视着他们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可爱表情,希望能永远将这一幕永远记在脑海里。即使以后我飘落他乡,感到孤独无助,只要想起曾经拥有过这么短暂的温馨,心中也会得到些许温暖。
“我以后要是想吃你做的菜,怎么办呢?”我嚼着鱼肉,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脱口说了出来。
“那我就做好了给你快递过去!”路翼睁着眼睛笑道。
于是,路爸爸、路妈妈和我都跟着笑了。
晚饭过后,我走到花园,坐在那个爬满藤蔓的秋千上摇啊摇。记得第一次来到路家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这个秋千。只要一坐上去,就会感到一种无忧无虑的舒畅。
“喂,想什么呢?”
路翼站在我身后叫道,我看见地面上一条斜长的黑影,等我回过头去时,却没有看到他。
怎么神出鬼没的,哪去了?
“我在这。”路翼拍着我的肩膀,坐在我左手边,呵呵笑道。
“你不是说今晚你洗碗吗?怎么溜出来了?”
“我洗完了啊。”
“这么快?”真怀疑他是不是洗干净了。
“嗯。”路翼自信满满的点头说。
我们各自沉默了一会儿,随着千秋前后摇摆,静静地听着风拂过耳际。
“都准备好了没有?”路翼问我。
“差不多了,机票都已经订了。”我回答。
“常笑啊,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记得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熬夜。还有,你不许任性,不要随便的哭,要开开心心的,做你喜欢的事……”
路灯下,他的双眼灿如星子。让我一眼望去,再也不想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如果累了,就回到这里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散步……”
“好。”我淡淡地答应着。
夜阑人静,星星仿佛也困倦了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眼睛,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们不知安静地在秋千上坐了多久,路翼说该送我回去了。我点点头,跟他一起回到客厅拿包。
我站在客厅的中央,抬起头,想要好好看看这里的一切,我是不会忘记的。
“路翼,来你家这么多次,我都没有去过你房间,带我去参观一下吧。”
路翼点着头,领着我上楼去。
他的房间不算是很大,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靠窗的一张床,蓝白相间的床单和被子。床的斜对面是高大的书橱,旁边摆着电脑桌,桌上的东西凌乱的放在一起。
“看不出来,你还挺好学哦。”
我走到书橱旁,大致看了一眼,有历史类、文学类、社会类的等等。最底下的那层放的是一些杂志。我随手拿了一本来看,只见一个厚厚的信封随之掉落在地。
我弯下腰,拾起那个信封,却霍然看见上面写着“常笑”二字。我不明所以地望着路翼。
他低头想了一下,然后告诉我:“这是当初余丛被送进医院前交给我的,我没有拿给你看,对不起——”
我没有怪路翼,他那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的出发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我好。
那天晚上,我把余丛留给我的那封迟到的信拆开,跟路翼一起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