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谒庙完毕,皇后册封仪式结束以后,我与宇文邕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宫中答谢百官。
闹到二更以后,后宫妃嫔本应该也要到朝凤殿觐见本宫才对,但宇文邕见我脸色不对,也就全推了。
“一拜——”
“二拜——”
“三拜——”
每拜一次,总要吃点什么。行完祭拜礼以后,饿得饥肠辘辘的我,总算是填饱了一些肚子。
随着何公公的尖声细气的一声,宫女们立刻端来了两杯酒。
“行合卺礼——”
我正准备一饮而尽之前,宇文邕轻轻伸手拦住了我。
“皇后,你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要饮酒,让侍女们换上姜茶吧。”
我一怔,看着两瓢内的酒换成了姜茶,再看着侍女们将这两瓢内的姜茶水分别倒进了我的酒杯中和宇文邕的酒杯中。
然后,我与他分别将酒杯中的姜茶一饮而尽。一边喝我一边在想,自古以来新婚之夜以姜茶代酒的恐怕也只有我与宇文邕俩个人了吧?
还在胡思乱想中,苏嬷嬷将我带到了别处,脱下了沉重的冕服和头饰,换上了一身便衣以后才将我领进了内殿。
我进内殿时,宇文邕他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我也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说话。
三月的天还很寒冷,我正好奇宇文邕他站在殿外就不怕冷吗?苏嬷嬷扶着我先进去了,一边还在我耳边小声解释。
“要等皇后娘娘先进去了,皇上才能进去。”
等到下人都退去以后,苏嬷嬷悄悄扯了扯我的袖子。
“皇后娘娘,该教的话老奴都教给你了,现在就只能靠娘娘您自己了。”
我点点头,目送着苏嬷嬷远去以后,有些紧张起来了。
虽说已经可以躺床上了,但宇文邕他还没有进来,我也还有话要和他说,也只能暂时先坐在床边上了。
宇文邕进来时看见我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上,先是一怔,然后轻轻一笑笑出了声。
走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道。
“皇后,怎么坐着?外面风大,快躺下睡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颗心狂跳个不停。回想着苏嬷嬷之前教给我的话,我又重新再脑海里梳理了一遍。
等到回想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宇文邕就要坐了过来,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叫了他一声。
“皇上,臣…臣妾有话要和你说…”
他的手刚揽了过来,只是刚刚触摸到了我的肩膀,闻言一愣,然后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皇后,有什么话就说吧,朕听着。”
虽然他的语气很温和,但我还是有些紧张。可紧张归紧张,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于是,我又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走到他面前。面对着他,整个人伏在地上,双手并扣,朝他行了一礼。
等我抬起头时,我看到了宇文邕眼底惊愕难以遮掩,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我。没等他开口说话,我又继续低着头,一字一句清晰道。
“皇上,因为臣妾的父汗在齐国与周国摇摆不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所以这九年里一直都在为难皇上。若父汗以后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海涵。”
说完,我又郑重行了一礼。
宇文邕没有开口说话时,我也一直保持了不动。直到他走上前来扶住我,我才继续说道。
“皇上,这些话臣妾自己不会说,是奶娘教的。可奶娘她也只教给了臣妾两句话,一句是…”
说到这里,宇文邕他将我扶了起来,我也只能停住。
“一句是,公主,你从今以后就是大周的皇后了。”
宇文邕静静地看着我,语气极为温和的问道。
“还有一句话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轻轻道。
“公主,你是大周的皇后。”
我不知道宇文邕他会有什么反应,也没想过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场政治联姻,不管我愿意或者不愿意,也不管宇文邕他满意或者不满意,都已经尘埃落定,不容反悔了。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够左右我父汗的,即使我是突厥五公主。所以,宇文邕他若是有什么埋怨我父汗的地方,也不要迁怒与我。
当然,从今以后,也会有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够左右宇文邕他的,即使我是大周皇后。所以,宇文邕他以后若是有什么得罪我父汗的地方,身为大周皇后的我,同样也无能为力。
我,阿史那腓腓,只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即使我的身上流淌着突厥人的血。
中庸之道,这一计还是齐王宇文烨告诉我的。当然,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我还在神游时,宇文邕他轻轻叫了我一声。
“皇后。”
不过,我万万都没有想到,宇文邕他没等我站稳就将我整个人都一并拥到了他的怀里。
他的气息在我耳边萦绕,又暖又痒。
“皇后,朕接下来的这句话,这辈子只会说一遍,你要好好记在心里。”
我抬起头,平视着他,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皇后,只要朕还活着,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我一颗忽上忽下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臣妾…谢过皇上。”
话说着,我就差点倒了下去。地上那么冷,葵水刚来,我就在地上跪了那么久。
本来就有些不舒服,现在是连站起来都倍感困难。
“肚子…不舒服吗?”
他轻轻捂住了我的手,放在了我的小腹上,小心翼翼的揉了一揉。
“恩。”
这一次,宇文邕他没有再多问我什么,直接把我抱上了床。叫来了候在殿外的侍女,然后绿篱追着风声进来给我送了一碗红枣姜茶。
一碗喝下去以后,虽然并没有什么效果,但宇文邕他一直抱着我,他的手轻轻贴在了我的小腹,给我揉了很久。
直到我疼得迷迷糊糊睡着过去以后,他的手好像才停了下来。
洞房花烛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等我醒来时,宇文邕他已经不在床上了。
进来服侍我洗漱的宫女,自然也是负责整理被褥的。尴尬的是,我的睡相并不好,所以这喜床上零零散散沾了很多朱砂红。
我看到其中一位不懂人事的宫女偷偷笑了一下,她一笑,我赶紧撇过了头去。
她们,可能以为这床上的就是洞房花烛夜的落红了吧?
本宫来葵水这件事,除了苏嬷嬷,绿篱还有宇文邕他知道以外,这宫里就没有第四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