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是谁啊?”慈罪和尚肩膀上的人光着上身,浑身伤口密密麻麻,风干的血渍布满全身。
“是昨夜的东帛将军。”慈罪和尚把肩上的人放在姜栀的床上,那人胸口不见起伏,也没有任何动作。“他死了?”我问慈罪和尚,姜栀一听,以为是死人,吓得又连连向后挪去。
慈罪和尚摇摇头,双手环在胸前,淡淡道:“伤的很重,不过他应该能自己抗过去。”说着,他看向缩在床头的姜栀,姜栀好像很怕慈罪和尚,这样高大威严的形象就是摆明的生人勿近。
我赶忙解围道:“她不是东帛的公主,她也没做错什么,你可别把她关起来。”
“我不会关她,她不会武功,也跑不了,但是是不是公主由不得她说。”慈罪和尚的口气里满满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救他回来干什么?”我想把话题从姜栀身上转开,现在这个浑身是伤的东帛将军才是重点。
“你记得他最后的话吗?”
“什么?”那夜兵荒马乱几度生死,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说:十慈的贼子们居然对和亲使团下手来向东帛宣战。”慈罪和尚一字不落地重复那夜东帛将军的话,说着拉出一张椅子坐下。这话也唤起我的记忆,他是这么说过,当时我也起了疑心,只是脱险后就抛诸脑后。
“你是说?”
“使团并非是突袭的部队,这事恐怕另有蹊跷。所以我才不敢轻信她的话,也许她就是公主,必须保护起来。这事,着实是复杂。”慈罪和尚皱起眉头,确实是很让人头疼的,每一个点都充满了疑问,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慈舟昏?他想借两国大战,引外来力量助他夺权,毕竟现在两边力量十分平衡,谁都没有能力扳倒对方,但是慈舟昏毕竟已经老了,他等不及。”我提出自己的猜测,只是这个老贼的心智太过缜密,我又觉得这个推论漏洞百出。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狗急总会跳墙。但是这个推测很牵强。”
“也许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所以派来的公主也不是真的,这次事变后,东帛就能名正言顺的介入十慈的内政,甚至军队也有了进攻的理由,事后扶持慈舟昏上位,慈舟昏再给东帛一些好处,土地,金钱,或者其他云云。”我继续揣测,这次显然精密了很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就会更加难办了,第一大国东帛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你不了解慈舟昏,当年几次卫国的老臣的气节,是不会让他做这种卖国求权的事的。”慈罪和尚依旧一脸淡然,此时他居然会为了慈舟昏辩护,这也是稀奇。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屑所谓的气节,气节这东西太虚了,在利益面前,谁都会妥协,如果不妥协,那也许是利益不够大。
“侄儿。”
“嗯?”
“你变了啊,你刚苏醒时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一直如此,只是你现在才发现而已。”
“不,我是说,你终于置身事中了。”慈罪放声大笑起来,他会为我这样的想法而高兴,也许他只是觉得,我想夺权了?我沉默,有些事就随他们认为吧,自己一定要记得自己的目的,我要回去。
“这间房子留给这个将军吧,你带着公主去你那间房,那里还空着一间,那间才配得上这金枝玉叶。安顿下她后来钟楼找我。”
...
我那屋子旁边的屋子确实是比姜栀之前所住的地方华贵了些许,小泷打理着铺盖被褥,她告诉我,这屋子之前是个宗家二公子住的,二公子被劫走后,这屋子就空着,但是每天例行的打扫却从来没有间断。
慈罪和尚很想念他的侄子。
钟楼上清风微动,吹着斑驳的落日余晖,推着慈罪的苦茶香味拥向叮咚的风铃,古朴的感觉总是醉人的,这荒凉在我眼里却是真正的繁华。
“坐吧。”
“在宫中那几日,情报很多很多。”
“不急,慢慢道来。”慈罪喜欢茶,也喜欢分享他的茶,斟茶的举手投足都十分将就,那茶器在他的大手里就像是袖珍玩具。
“我想我们一直忽略了第三势力,政主棠公子的势力。”
“哦?”慈罪和尚放下茶杯,看来这消息在他面前有一定的分量,至少重的过茶杯。
“那时我和小清潜入,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去了政主的房中才遇上敌手,据小清推测,那人应该是乙蛛。后来朝堂上给慈舟昏推车的面具尚侍从现身时,乙蛛却不知所踪。我猜测,推车的面具侍从,应该是政主棠公子的人,他是政主安插在慈舟昏身边的一个间谍,只是,我想他可能已经被慈舟昏察觉了。我们一直忽略了政主和慈舟昏的对弈,叔父常年在朝堂之外,也许未曾察觉...”我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整个推测,慈罪和尚徐徐拿起茶杯,正欲饮茶,却又放下,呢喃道:“乙蛛...”
“乙蛛怎么?”
“慈舟昏的湖下三大高手,数乙蛛最为神秘。我未曾和她交手过,只听说她是精通结界术。”慈罪终于喝下那杯拿起又放下的茶水。
“那慈舟昏返老还童的事?”我问道。
“看来我错了,只是那日朝堂上,慈舟昏没有半点生气,倒是他身后的推车少年英气逼人。这少年如果不是慈舟昏的人也好,十慈又多一名栋梁之材。好!”
“确实,接见使团时,慈舟昏已经没了朝堂上的鹤发童颜,那天他面容枯黄,像干尸一样。”我突然想起那天筵席上的慈舟昏。
“这正是那返老还童的邪术中的症状。看来我们还需要新的情报。哦对了,那面具少年姓尚?”很少见慈罪和尚会对一件事有这样强烈的兴趣。
“是的,他姓尚。”
“不知他全名?”
“不知道,他没说。”
“还有新的情报吗?”
“有,在突袭那夜,我去到政主棠公子的房中,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木人...那公主就躲在木人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