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罪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起不必要的摩擦,敌不动,我不动。今日不知他们有什么大动作,只是看棣懿神色慌张的样子,怕是不容乐观。慈罪让我跟在他身旁,人手不足,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一直跟着慈罪和尚。
“师父,只怕湖的人已经等不住了,今日棣泷监查时,对面调来了...”后边的我没有听清,反观和尚依旧淡然。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因为强敌而动容,他将立于主殿门前的修罗像的手中抽出他的巨斧后从容道:“蝼蚁。”
我们三人行至大殿门口,只见棣清双手握着她那对让人发寒的匕首,同那夜救我时一样,她没有穿戴兽袍,瘦弱的身板在寒风中犹如一支梅花。嗯?棣泷呢?
再向远看去,殿外石道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人,阵形俨然,前排短刀,后排长弓。箭已在搭在弓上,今天来的,绝不是那天来时的乌合之众。
“棣懿,保护公子。”言罢,大和尚拖着他那巨斧缓步向前,站在小清身边。再看棣懿,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一人高的大盾。这大战,只怕是一触即发。
“宗主!我奉辅政王之命接回棣公子,请行个方便!只是多日欲同宗主交涉未果,今日擅闯禁地实属无奈,还望赎罪!”一人一马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走出,马上之人带着面具,身材瘦弱,一袭黑衣,看来是头领没错,没看见这人持任何兵刃,远远的看,手上的手套却有些意思。此人虽然瘦弱但是话语间中气十足,引的雪山间回声阵阵。
慈罪和尚没有应答,依然那么站着,一阵强风呼得吹动他那宽大的兽袍,也吹得我一阵眯眼睛。风过,那骑马的人转身进了人群,左手起落一挥,霎时间万箭齐发,宛如一道黑压压的墙迎面压来!
棣懿没有支起盾牌,棣清和慈罪和尚也没有闪躲,我却本能得后腿半步。霎那间箭就已经到了眼前一般,大和尚突然抽起大斧,大斧在他手中飞转数圈忽然他换手将斧尾提住,斧头猛得朝地上一拍,一阵强大的震动袭来,只见那飞来的箭矢被这一震发出的气流纷纷击飞,气流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那些脆弱的箭矢甚至都没有射入盾牌就散落一地。和尚半弯着腰,兽皮长袍被高高震起,身边的棣清仿佛时这声震动为号角一般,直直冲入那群狂奔而来的短刀手中...
转眼大和尚已经收手,威严地立在原地,我很是担心那群黑衣人中的棣清,只是我也帮不上任何忙,我想大和尚自有分寸,也许,这对棣清而说是牛刀小试而已。黑衣人一波又一波地围上来,而棣清在人群中翻飞跳跃,招招直逼要害。
猛得崖上五支箭矢射向棣清,不好!棣清灵活跳上一人肩膀,一个后空翻直接斩断了那人脊椎,收刀又是切断身侧二人喉咙,落地刚一蹲下,射去的五只箭矢直直得射进举刀劈向棣清的五名黑衣人!棣清战斗时,即便鲜血横飞,也丝毫不影响她做那只鲜血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继而又飞出几只箭矢,这箭不偏不倚得射在每一个棣清应付不了的黑衣人身上。一边棣懿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棣泷棣清姐妹二人心意相通,隔数十里地都可以知晓彼此想法,棣泷仿佛是棣清的另一双眼睛一般,棣清只管奋力迎战,棣泷则纵观全局。棣泷心思缜密弓术了得但不擅近战,棣清粗心大意搞不清战局,但近战灵活招数毒辣,二人相辅相成。姐妹二人联手,即使百人围攻,对她们来说也是小事一桩。”
突然!后排中窜出一人一马,直奔棣清,正是那为首的人!崖上连出数箭都没能伤到这人,他几次挥手,棣泷射来的箭矢均被弹开,眼见那人即将到棣清面前,棣清又是几个后空翻,拉开距离,慈罪和尚见状,提起巨斧直直跃起,他在空中又是舞动巨斧,旋转的巨斧突然停住,棣清也是停顿半秒,只见慈罪双手持斧猛猛劈入人群,又是一阵强流,大地一阵,积雪从崖上倾泻下来,盖住了一半的路,黑衣人纷纷被击开,站的不巧的,直接被强大的气流推入悬崖!
慈罪和尚所目标的骑马之人,竟然以双手接下了这一记攻击!他的双手紧紧夹住斧刃,看来那对铁护手也绝非一般器具,能接下这招,着实了得。被震开的人在地上一阵哀嚎,更有甚者因内脏受损直接吐血身亡。难怪刚才棣清停顿半秒,正是在调整节奏,那一顿,让她在慈罪和尚落地时正处于腾空状态,才免于被震动震伤内脏。
见慈罪和尚松开了左手,仅用右手压制住那蒙面人。我正以为这一击结束之时,一边警惕着的棣懿大吼一声:“公子当心!”随即跳来我面前,将那面大盾直直插入地面。而慈罪和尚的左手缓缓单竖在胸前行佛理,嘴里念念有词,猛然右手发力一握斧柄,从那握点所生的气流铺面而来,躺在地上的众人霎时被推入悬崖,或是猛拍在崖壁上,本来散落在地上的箭矢横飞乱射,从崖上落下的雪花,也被这一招所生气流激荡,漫天纷飞。整个战场,连地上的血迹也被气流冲刷个一干二净!随后,这竖在我面前的盾牌居然碎裂!这才明白,慈罪让棣懿保护我,不是怕我被黑衣人伤到,只是怕他出手误伤了我而已。
碎掉的盾牌散落一地,才看见俏皮的棣清环抱着双臂,双脚踩在插在地上的匕首上,从身后看,依旧那么瘦弱,只是寒意已经消散。
...
弥漫的雪气泛着血红色,迷住了眼前的一切,难以退散落定。
良久才见那接他招的黑衣人,居然依然扛得住!双手紧握着巨斧,只是原本站着,现在两个膝盖已经深深磕入石板路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跪拜抱拳行礼的姿势。
慈罪和尚右手将那巨斧缓缓抬起扛在肩头,兽袍光亮一尘不染,行佛礼的左手也未有移动。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
“见宗主,为何不跪?”
慈罪,从始至终都未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