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芸看了眼对方,谁料这时边上突然传来一笑,“薛小姐,瑞王也在啊,奴婢见过瑞王。薛小姐,您在这儿做什么呢?”原来是王嬷嬷来了。
薛灵芸听了这话,愣住了,眼前这个人就是瑞王轩辕雨泽?
“薛小姐?”王嬷嬷看见薛灵芸对着瑞王发呆,心下一沉。
“嬷嬷,我在补衣服呢。”薛灵芸回过神来,笑道。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出神懊恼,在旁人看来不知道又会把自己想成什么样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神呢?
“这件衣服,”王嬷嬷看着想了会儿,“可不是太后刚刚赏的,然后您又给了宁安公主的吗?”
“是,但是不知道怎么坏了,我就拿来补补。”
薛灵芸边说边说看着王嬷嬷,对方的眼中的神色更深了,似乎眸中有某些东西,不太让人看得分明。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她的心头,这件披风不会是太后自己弄坏的,然后给自己设了个局吧?
这时轩辕雨泽说道:“把披风给本王吧,披风出自本王府中的裁缝之手,带回去可能补得好些。”
薛灵芸也不推辞,就行了个礼道:“那多谢瑞王舅舅了。”
轩辕雨泽点点头,拿了披风,道:“那本王就先回府了。”
“恭送瑞王。”王嬷嬷边说边看着瑞王离去,等到见不到人影了,才转身看着薛灵芸。
“太后派老奴来看看小姐还需不需要什么,没成想在这里看见小姐补衣服。”
“梧桐苑里做针线不利落,所以就拿到这里来了。”薛灵芸边说边收拾了东西,冲夏芷和墨瑕使了个眼色。
“嬷嬷这边请。”夏芷笑道。
几个人一同往梧桐苑走去。
“小姐在宫里可还住的习惯?”
“宫里自然是极好的,芸儿不是个挑剔的人。”薛灵芸说话时低垂着眉眼,态度谦卑温和。
王嬷嬷不住地点头,眸中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到了梧桐苑,墨瑕拿了些茶叶出来泡了茶,说道:“嬷嬷尝尝这茶,这是我们家老夫人特地嘱咐带来的。”
薛灵芸不由笑道:“嬷嬷在宫中什么好茶没有喝过,但请不要嫌弃才好。”
王嬷嬷连忙道:“薛小姐说这话太客气了。”她边说边瞧着这屋子。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皇后为什么要拿这么间屋子给薛家小姐住?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皇后自己的意思?
“嬷嬷,我瞧着这东边的院子挺大的,又很清净,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呢?”薛灵芸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王嬷嬷一怔,那东边的院子,可不就是冷宫吗?怎么能让薛家小姐住这种地方,让太后知道了可怎么好!
“大概是放杂货的吧,小姐没事别往那儿走,就在前院转转就好。老奴瞧着这屋子光线挺暗的,等会让人拿些煤油和蜡烛。”王嬷嬷越说越不自在,靠近冷宫的地方,总是会没来由的感觉到冷。
闲话了一阵子,王嬷嬷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老奴还得回去给太后回话,就不打扰小姐了,小姐若是缺什么,就让人来给老奴说一声。”
“好,”薛灵芸也起身,“我送你出去。”
“别,别,小姐留步。”王嬷嬷的脚步有些慌张,墨瑕随她一起出了门。
夏芷不由感到奇怪,“这个王嬷嬷是怎么了?突然之间那么急着走。”
薛灵芸叹了口气,“这是宫里最避讳的地方,是个人都不想留在这里。”
“小姐是说……”
薛灵芸点点头,“是冷宫,东院就是冷宫。”
“天啊,小姐,我们赶紧走吧。”夏芷吓了一跳,以前她多多少少听人家说起过冷宫,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住了进来,虽然不是长久的,可还是不情愿。
“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太后会怎么想我们呢?你放心吧,太后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小姐,你说的‘他们’是谁?”
薛灵芸没有再回答她的话,一个人默默地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
清宁宫。
太后微眯着美目,听王嬷嬷一五一十地说了情况。向来温柔的眸子难得的染上了厉色,“甄小怀真的让芸儿住冷宫里?她以为她是皇后就可以凌驾哀家之上了吗?她以为哀家老了,不顶用了,她就能为非作歹吗!”
“太后息怒。”
“甄小怀都欺负到哀家头上了,哀家还怎么息怒!”
她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稍微平静点了,才问道:“芸儿有什么反应?”
“薛小姐年纪虽小,性子却十分沉稳,又很懂礼貌,她似乎并不知道梧桐苑的事,可是老奴觉得…..”
“觉得什么?”太后冷声说道,瞧了眼王嬷嬷,“但说无妨。”
“薛小姐似乎是知道梧桐苑的事的。”
“瞎说,她一个十几岁的从未进宫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是,老奴多嘴了。”
太后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心里隐隐对薛灵芸产生了好奇,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不明白自己一生都在玩弄权术,自认心计已经很深,为什么会看不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她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薛灵芸似乎是个成熟的女人,无论是她的眉眼神情,举止谈吐,都表现出与年纪不符合的深沉与老练,这还真是奇怪呢。
“先不忙动手,看看再说。”她很好奇,这个孩子会怎么反击呢?
夜已深。
薛灵芸却辗转反侧,若是自己上一世没有自尽,到死都会过着这样的日子,在这样简陋的宫里生活,睡这样坚硬的床,吃这样粗糙的饭食。她隐隐觉得,自己来这里住,是皇后甄小怀故意的。那甄小怀是甄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宝贝般的捧着长大,后来又因为家族的关系顺顺利利地进了宫当了皇后,表面优雅从容,实际城府极深,宫里能与她平分秋色的就是薛贵妃了,而太后也是阻拦她各种决策的拦路虎,偏巧她薛灵芸与这两人都有血缘关系,甄小怀这么做,实际上是对薛贵妃和太后的一个下马威。可是如果事情真像甄小怀想的那样就好了。
这梧桐苑也是属于冷宫的。那东院的宫中,如果薛灵芸没有记错的话,住的就该是据说已经离世的袁德妃。没有人知道她还活着,甄小怀秘密把她关在这里。而薛灵芸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嫁给东方黎昕多年了,她也是听东方黎昕说起的,也亏了有这么一位喜欢打听各方秘密消息的丈夫,薛灵芸才会知道这么多。而那位袁德妃,相传是皇帝南巡时带回来的,身份不明,可是人却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至今无人能超越。当今盛宠的丽夫人,只是与袁德妃有些神似,却远远不及德妃的风韵。
正想间,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是一个女子如泣如诉的声音。歌声婉转动听,曲调优美,略带忧伤。
薛灵芸正想凝神细听,却又听见一声不合时宜的尖叫,接着一个人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