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雨家的小院,一道黑影飘忽而落,闪身进入厢房。房间里黑着,一道苗条的身影端坐在黑暗之中。唰!昏暗的灯光亮起,身影露出真容,一名三十几岁的妇人正是郑南雨的母亲。刚从外面回来的黑衣人用左手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老者一咬牙,抬起右臂用左手用力揉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妇人大为错愕,“水伯,你受伤了?”
老者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小事罢了。”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一饮而尽。
“小事?那小子竟然能伤到你?”
“呵呵,恐怕不仅如此,若不是他不想把动静闹大,老朽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两说。”
啊?……妇人惊讶的无语,要知道这位水伯看似七老八十已经不太中用,实际上他可是实打实的天脉境,一身玄妙身法更是鬼神难测,何时变得如此没有底气?又或者足以说明那叫张雷的小子如此厉害?
“小姐可以放心的让小少爷去了,以此人的实力,或许真的可以让小少爷开灵。”
妇人点点头,“嗯,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南雨去好了,至于结果如何自有天意。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是。”老者躬身送妇人离开,待到屋中只剩下他一人时,左手用力捏着右臂,痛的一咬牙,“好霸道的金属元气,染上些便吃不消,难怪小少爷会一直昏迷,看来想要炼化这些元气要多费一些手脚啊。”
……
第二天一早,郑南雨来到张雷的住处,躬身施礼,“张公子。”
“嗯,叫我雷子就好,郑兄,我说的这种开灵方法也是我的一种推测,而且会比较痛苦,你还想试吗?”
“想。”郑南雨不假思索的回道,能够开灵,对于他来讲如果失去这次机会,那以后真不知什么时候再有,怎么也要把握住才是。
张雷微笑,“好,我会将一缕元气送入你的体内,你用火属元气炼化它,将它提炼的越精纯越好,明白了?”
“明白。”
嗯,张雷一抬手,一缕纤细银毫射向郑南雨,饶是他早有准备还是下了一跳,难以言表的疼痛随之传来,他咬着牙强行撑住,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出。
大半天后,张雷的手臂从郑南雨的胸口缓缓收回,掌心里带着一团指甲大小的银光,其中密密麻麻有无数银豪。噗一声轻响,另一团银芒闪出,将银光吞噬,一颗拳头大小的银团浮现而出,张雷双眉微锁凝视着银团,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对面的郑南雨见此不由心中一抖,刚才指甲大小的一团都差点没把他痛死,这么大一团岂不是……一定会再次晕倒。好在张雷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五指合拢将银团收了,伸手扣住郑南雨的脉门。
仔细感应片刻,他目光微闪,果然,郑南雨体内的灵气又多了些,离开灵尚有一段距离,但再有这么几次怕也差不多了。“郑兄还要继续吗?”
“嗯。”郑南雨慎重的一点头,虽然他察觉不到灵气,但对自身的变化还是有所感应的,无论多痛苦也要坚持。
张雷没再说什么,抬手一指,一小缕银芒再次飞入郑南雨的体内,郑南雨因此一咬牙,继而闭上了眼睛。
张雷同样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飞快思量着,经过火属元气提炼过的金属元气,变得更加精纯,同时会附带产生一些金属灵气,他可不会认为世间的元气皆如此,否则天下岂会灵夭?剩下的只有一种解释,五行之灵才有这个特性,也就是说……张雷缓缓在体内用金属元气开始凝炼自身的木属元气,他的效率要远远高于郑南雨,毕竟这些东西属于他自己,并非外力所得。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郑南雨已将第二团金属元气提炼精纯,但看到张雷依旧在运功不敢去打扰。啵一声轻响,如水泡破裂般,郑南雨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张雷认真的盯着指尖上一团蚕豆大小的绿光。
这是……木属性的灵气!郑南雨露出好奇之色,他并不知道张雷之前是没木属灵气的,若知道定要跌破眼球,自灵夭后,还从未听闻有谁能凭空生出灵气来,即便是张雷让其炼化元气,在郑南雨的心里也以为是张雷在付出灵气,通过某种自己不太明白的方法来引导他罢了,凭空而来他想也未曾想过,因为这完全不符合常识。
哈哈,与之相比张雷此刻内心欣喜若狂,他之所以选择郑南雨,一是觉得他出身可怜,难免有些恻隐之心;其二自然是存心用他来实验一下,看之前的猜测究竟如何,如今他以金属元气炼化自身的木属元气,虽然莫名的损失掉不少,原本充盈的带脉有不少地方空下来,但产生的木属灵气却是实实在在的。初步试验成功,张雷又为郑南雨换上一些元气,自己则继续凝练,这次是以土属元气凝炼水属元气。
只有属性相克方可以凝炼,张雷拥有木、水、金、土四种属性的元气,同时拥有土、金、火三种属性的灵气,但最后获得的土属元气与五行之灵无关,故而无法被凝练,这一点他已经确认过,现在就差最后一种可以测试了,土克水。
……
三天后,郑南雨万分感激的离去,同时关于张雷为郑南平开灵之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但张雷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去在意,此时若有高人查看他的状态,不免会匪夷所思。此人七脉略有所成,奇怪的是,其中水脉与金脉十分凝厚,木土二脉虚而不实,仅从这一点上看,他的实力似乎比之前下降了不少,然后另一面,张雷身上五行灵气俱全,更有水、金、木三种生机勃勃,似有隐隐生长之势,剩下火土两种倒还正常些。在这一方面来看,他的实力又加强了,如此种种综合下来给人以一种怪异之感,张雷的身上,隐隐出现了一种轻灵之气。
“恭喜主人,主人这次应该清楚了,无量山咱们必须再去一次,否则剩下的木之灵被他人取走,那可就不妙了。”说话的自然是青月,有她在身边守护,张雷才敢安心的留郑南雨在一旁。
这次张雷没再反对。“嗯,等你的伤势一好咱们就去。”
青月微微叹息,不再言语,她知道,主人所做的决定轻易无人可以改变。
……
眼下正是盛夏时节,一片昏黄的大山边缘,万分荒凉,山中草木不生,只有大大小小的石头突兀耸立,死气沉沉。天空同样昏黄一片,似有无数沙尘被大风扬起,漂浮在空中。
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另一侧的天边缓缓而来,逐渐放大,那是一艘大船,乘着一团云气呼啸而至,在大船的主帆上堂堂正正的写着一个“禹”字。
不多时,大船飞到附近,缓缓降落,巨大的气流激起大片沙石尘土,方圆数百丈内形成一股风暴。风暴渐渐敛去,嘭……大船的一侧放下一道舷梯,一队身着红衣,外面套着统一样式铠甲的士兵井然有序的从舷梯上跑下来,在空旷的沙地上集结,不出一刻,数以千计的士兵整齐划一的列成方阵,站立在船旁的空旷之地上。
一名身穿金色铠甲,四十来岁,生着络腮胡子的魁梧汉子缓缓从舷梯上走下来。他扫视四周,目光锐利如鹰,最终落在眼前的士兵身上,稍稍凝视片刻,一挥手,一队队士兵得到命令,立刻向大山方向挺进。行出千余丈外,士兵们纷纷停下来,有条不紊的从各自身上取出一块块尺许大的青砖,按照一定的规律在地上摆起来,这些士兵训练有素,仅仅片刻,一圈百余丈的青砖显示出一个八角形状的轮廓,轮廓向内逐渐充实,一层青砖整齐的码在地上,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数尺高的一片台子很快显现而出。这一幕几乎在无声无息中进行,若不是亲眼所见,实难令人相信。
与此同时,一处深宅大院中,一队红衣甲士静静而立,一行十余人从不远的一处建筑中走出来,这些人看上去都很年轻,最大也不过二十七八,小的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的望着前方。
“出发!”一名五十多岁老者低沉的一声令下,一队数百人的甲士向着远处疾步走去,在那里正静静停着一艘大船。
郑家,后院,一片广场上,一艘大船上一名名白衣甲士相隔数步立在甲板边缘,他们目光炯炯的望着各自的前方,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大船缓缓升空,慢慢朝着远方而去……
一片恢宏的道观式建筑中,一艘大船腾空而起,认准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一幕幕类似的情形正在禹都城附近数千里范围内上演着,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禹都城外向西三千里,那里有一片昏黄大山,平日里人迹罕至,被皇家列为禁区,百姓们称之为“大荒山”,而少数知道它真正名字的人,则叫它“寰天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