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洞天热闹起来,不!应该说是人满为患。各处客栈早已爆满,街边但凡有稍大点的空地均搭建起临时供人居住的棚户。各处茶楼酒肆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从早到晚挤满了人。大风暴就要来了,再有几天小洞天的入口将会彻底封死,那时再想进来可就难咯。
某条街道上,路边有家小小的包子铺,当街摆出两张桌子几条椅子就算开张,如今的一张桌子旁,挤着七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衣衫破旧,蓬头垢面,脸上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其余六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灰头土脸。其中有名青年,二十出头,原本一身青色长袍早已斑驳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此刻他正望着桌上的茶杯发呆。在他身边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一身白色衣裙几乎成了土色,上面还有大片的污渍,一看便是沾染上血迹没能清洗干净。女子双目无神,一脸茫然,挽着的发髻脱落下几缕却浑然不知,这形象比路边拾垃圾的老太强点有限。
其他几人差不多都是这幅模样,他们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那,像丢了魂儿似的。
过了一会儿,一名伙计走过来,大声喊道:“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客人看见都不愿来了。快快快,吃饱了就走,别在这占着地方。”
被一名伙计如此训斥,几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可谁也没有发作,只听为首的中年叹道:“走吧,总在这坐着也不是个办法。”
六人闻言木偶般纷纷起身,跟着中年离开包子铺,可是,他们又能够去哪儿呢?
“大哥,要不……咱们还是回去找张兄弟吧。”青袍青年说完此言自己也觉得没脸,慌忙底下了头。唉!中年只一声长叹,什么也没说。
几人一脸苦色,那名女子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刷啦啦往下落,这可急坏了身边的青袍青年,急忙安慰她说:“九妹,你别急啊,还有我在……”呸!没等青年把话说完女子一口浓痰差点没吐在他脸上,扭头就走,青年急忙追上去,边追边说:“九妹,你等等啊,莹莹……”
剩下的五人相视一阵苦笑只好去追二人。
……
对于张雷来讲,这几天除了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些,其他一切正常。练功房内,一面圆形的箭靶挂在墙上,张雷闭着眼站在对面,似乎在感悟。忽然,他猛地张开眼睛,抬去左手,一道白光闪出,噗一声轻响,白光准确的落在靶心上,一闪钻了进去。周身黄光大放,消散在原地,远处墙角黄光一闪再次消失,另一边墙角黄光一闪即灭,唰唰唰,黄光接连在屋子各处闪亮,噗噗之声传来,一连串白光纷纷射入靶心,吧嗒一声轻响,一块圆溜溜的靶心掉落下来,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动,张雷弯腰将其拾起,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良久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主人,亏你想的出来,轻身术加上飞雪针,如果现在再遇到那老头,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张雷一笑,又摇摇头,“你有所不知,凝元指变化多端,上次不过是侥幸而已。飞雪针只是皮毛,只有真正学会凝元指,再配合轻身之术,那时才算略有所成。”
“嗯,那时主人大概已充盈六脉,哪怕寻常七脉也不是你的对手,在元荒中基本上可以来去自如啦!”
“哼!谈何容易,至少也要两年才行。”张雷觉得青月是在有意无意的恭维他,他自己可十分清楚,要凝练六脉,还要学会凝元指,绝非那么容易。
“两年,主人也不过二十岁,能有这样的本事已经很了不起啦!”
“未必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些大势力的底蕴有多可怕,你也是知道的。”说着张雷忽然想起一个人,那位华羽观的少观主,此人也是二十出头,一身实力确是他所见之人中最厉害的。人家至少是八脉,或者更高,而且也有灵力,这样的角色真的不是他能够比拟的。哪怕是两三年后,也难以逾越。
张雷心里清楚的很,人可以笨,甚至可以没什么本事,但不能没有见识,井底之蛙,夜郎自大是最要不得的,往往吃亏的总是后者。
砰砰砰,有人叩门,张雷只以为是送饮食的伙计来了,不慌不忙的下楼去应门。打开门只见是一名小厮身后跟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子正眼巴巴的看向自己,张雷微微一愣,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厮恭敬施礼,“张公子,此人自称是您的朋友,随她一起来的还有几人,不过看样子……”还没等小厮把话讲完,女子竟然哭了,“公子,我是邱莹莹啊!”
啊?张雷差点惊掉下巴,眼前这憔悴如斯的人竟然是邱莹莹,在他的印象里,此女纵算不上国色天香,也还有那么两分姿色,怎么落魄邋遢到这种地步?定了定心神,问道:“王大哥和徐兄他们呢?”
被他这一问,邱莹莹更加委屈,一枝梨花春带雨,啜泣着道:“外面那些人狗眼看人低,不让我们进来,我们好言说尽这才好不容易让我一个人来的。”
呃……小厮颇为尴尬,本以为这群人是想混进来躲避大风暴的,没想到还真与这位张公子相识,这可是……
张雷自然没兴趣怪罪他,只吩咐一声,让他将留在外面的人带过来,小厮如释重负,急忙去了。
一进门,邱莹莹就把他们离开之后的遭遇简单讲了一遍,只听得张雷一阵唏嘘。
原来,当日离开后,众人联合另一伙人共同雇佣了一条船出海,打算去捕杀海兽,没想到是运气不好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在海上转了一个月,只捕杀到寥寥几只低阶海兽,堪堪抵得住这次出海相关的费用,而大风暴即将来临,不得不返航,呵呵,或许是天意弄人,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海兽,而且是一大批,大船遭到攻击而沉没,他们是乘坐逃生小艇跑回来的,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在途中再次遭受攻击,小艇也毁了,众人侥幸先一步逃走,落入海中,好在这个时间返回小洞天的船只很多,被人救上船,这才免得葬身鱼腹,虽然如此还是损失了两人,二哥和老六当时动作慢了点随小艇一同逝去。
呜……正当邱莹莹哭诉着这番惨痛经历,王海川、徐天朗他们被带进来,一看这几个人的模样,张雷哭笑不得,难怪外面的小厮不放他们进来,这也忒惨了点儿,一个个比起他当年在桎虞要饭时强不到哪去。
唉!徐天朗看到张雷,差点也哭了,随后又笑了,第一句话就是,“张兄弟,快让他们送点好吃的来,我快要饿死了。”
更让张雷想笑又不好意思,赶快吩咐下去,给众人置办饮食衣物,先解决最基本的问题。
看着连同邱莹莹在内,一个个饿狼般的吃相,张雷坐在一旁直皱眉,挨饿的滋味没谁比他更清楚,看来这几家伙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吃饱喝足,沐浴更衣。有命回来的七个人简直把张雷当成了亲人,一个个不停讲述着他们的悲惨遭遇。最开始张雷就像在听笑话,渐渐他皱起了眉。难怪人说海渊是大凶之地,像他们这种准备不够充分,又没有经济实力做保障的猎杀团,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
听着听着,张雷原来心里的计划不得不做出改变,看来想去看看都会有莫大的风险,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好在他手里还有些元石,时间也还有一个月。
银鳞、螟鱼,既然已经到了这,不去看看实在可惜,但,若是去了,能否收回成本,甚至能不能保住小命,这些问题要仔细考虑。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境。
几天后,海渊的大风暴如约而至,即使在小洞天也可以感受到外面的狂暴天气,轰隆隆的闷响不时的从远处传来,待在小洞天就像是被蒙在一面大鼓里,外面不断的有人在敲打,地动山摇,轰隆隆作响,当真令人感叹天威不可抗拒。
最初的几天大家甚至不敢出门,各自躲在房间里,渐渐的人们适应了,经过这些天修养,徐天朗等人也恢复过来,邱莹莹更是容光焕发变回原来的模样,但令张雷有些头疼的是,此女有事没事就来敲门,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让张雷不胜其烦,他甚至觉得徐天朗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正常了,可真是无妄之灾,冤枉的很。
于是张雷索性不再修炼,尽量和王海川他们在一起,这样不再给邱莹莹可乘之机。
这天午后,大家又聚在一起,王海川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兄弟,是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累了你,不但没能还上一路上借给我们的元石,后来的也赔光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称职,枉自活了几十年。”
听他这样说,其余几人也低下头,当初他们信誓旦旦的说要加倍奉还,结果却是越欠越多,呵,真是没脸再面对这位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