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老祖的话小人已经带到,小人心中还有一言,不知可讲不可讲。”
张雷看着大汉良久,忽然明白了一些他总也想不通的事情,继而仰首望天,双手交叉于胸前。
“讲。”
大汉先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这才道:“墨雨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成全。墨雨死后愿与老祖之躯相融,成为器灵,常伴公子身边,这是老祖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也是墨雨之愿,只盼望有朝一日,公子宏愿得偿,老祖和墨雨便不枉此生!”
张雷感受到空气中充满苍凉悲怆之气,低下头,又点点头,再不去看墨雨这名大汉。
墨雨欣慰一笑,再次叩首,起身走到两处祭坛中央,对着绿色的那边抱拳一礼:“螔蝓前辈,家祖也有一言留给前辈。”
“说吧。”光罩中黑影终于颤动一下。
“家祖言:时候到了。”
黑影沉默片刻,“知道了。”
墨雨转身,对着红色光罩同样一礼:“赤翼前辈,家祖也有一言留给前辈,不知前辈可愿听?”
女子落寞的一声叹息,“你说吧。”
“家祖言:念在与前辈相交一场,他日望前辈可以醒悟,事有可为,亦有不可为。”言罢,墨雨起身,向张雷这边望一眼,嘿嘿一笑。只是从他的笑容里,张雷看到的是一种无奈,以及不舍的留恋。
单手握拳,用力向胸口一砸,墨雨从口中吐出一颗蛋黄大小的蓝色圆珠,一旁的赤翼急忙喊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墨雨托着圆珠,惨淡一笑,“家祖最后一言,莫听赤翼之言。”说着将手伸到红色光罩上方,单手一翻,蓝色圆珠滑落,无声无息的钻入其中。
圆珠蓝光大放,将里面的火焰包裹起来,“啊!……不要!不要!……”赤翼的惨呼戛然而止,蓝光明灭,火光摇曳,片刻后终于安静下来,光罩中那颗蓝色圆珠静静悬浮,代替了火焰原来的位置,在其上方,一小团鸟蛋大小的红光缓缓向上升腾,最终飘到光罩之外。墨雨脸色凝重随手一指,红色光团徐徐飞向张雷。
“公子请收好。”
望着飞来的红光,张雷目光闪动,不用问他也知道这是什么,火之灵!还没等他正要伸手去接,一道乌芒从眉宇间飞出,一个翻卷将其摄入,轰!久违的感觉再次传来,张雷感觉到身体当中似有熊熊大火在燃烧,立刻充盈奇经八脉,久未能破的元力境界几乎在瞬间圆满,天脉大开,五行元气交融一体,相生相克,源源不熄;而后是灵力的狂涨,足足比原来提高一倍之多,体表五色光芒流转,同样是五行灵气生生不辍,土、金、水、木、火相互转化,哪怕如今身处绝灵之地,依然不受影响。
张雷立刻盘坐下来,用心加以炼化。半梦梦醒中他曾感受过一次筑基之劫,恐怕这次真的快要来了。
另一边,墨雨露出欣慰的笑容,同样盘坐下来,与张雷截然相反,他周身的气息正快速衰减,哪怕一身皮肉也干瘪下去,缓缓从腰间解下来一条绳子状的东西,墨雨温和的用手抚摸着,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禁落下泪来,那是一滴闪着晶莹蓝色光芒的眼泪,啵!眼泪落在手中那物上,墨雨的身体仿佛失去所有水分,如沙化般从头顶散落开来,消散无踪。一声轻响,手中之物与一身蓝袍同时落地,世间再无此大汉。
不知过了多久,张雷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落在地上的蓝袍,随手一抓蓝袍与那件东西同时被摄入手中,这是……
张雷拿起那条黑色的细绳,触手的感觉冰凉,表明很光滑,密布着细小而整齐的鳞片,一端粗些,比拇指粗上一圈,顶端是一颗三角形的蛇头,另一端逐渐变细。哦!张雷明白了,这就是一条小蛇,只不过此刻他有所变化,更像是一条鞭子,陌骨鞭!对就是陌骨鞭,张雷双手握住一段,小心的拉扯,并没有断,随着不断加力,张雷的心提起来,生怕把他给扯断了,不过这种担心果然是多余的,张雷将七尺来长的蛇鞭对折,啪啪,抖动着发出脆响,以他的经验,此鞭的威力不知要甩出陌骨鞭多远。
张雷心中大喜,抚摸长鞭,柔声道:“既然如此,从今后就叫你‘墨雨’吧!”手中的长鞭如有灵性,闻言蓝光微微一闪,张雷眨眨眼睛,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祭坛上,绿色光罩中传来两声干笑,“呵呵,呵呵呵呵…….时候到了,时候到了,呵呵呵……”
张雷甚至辨不出对方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语气里尽是苍凉与悲苦。光罩中慢慢亮起绿色的光芒,黑影随之显现出他的模样。
那是……一个绿色的,巴掌大小的,螺旋状的壳,下面……嗯?一只蜗牛?除了身上背着绿色的壳,并且是颜色是绿色的,竟然和老蛞蝓的一模一样。看到他张雷笑了,他忽然想起一个笑话:有房子的,哪怕再小,人家叫蜗牛;没房子的,呵,只能叫鼻涕虫了。
之前听几人的对话,似乎他二人是兄弟,并且有仇,其原因老套的很,为了一个女人,不对!应该是为了一只母虫,只是不知是一只母蜗牛还以一只母鼻涕虫,张雷暗自觉得好笑。
光芒中绿色光罩,忽明忽暗,最终破灭开来,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红色光罩同样破灭,吧嗒一声,那只蓝色圆珠落在石台上,张雷一步迈出将其拿到手中。
“公子不可!”老蜗牛急切的声音传来,但已经晚了,张雷只看了一眼,见圆珠里有一只红色的小萤火虫,屁股上正发着微弱的光,嗖一下,一道黑线从眉心射出,伸向圆珠当中,毫无障碍的进入其中,并且进入那萤火虫的身体,向外一拉,一点小米粒大小的红光被拉出来,吞噬掉了。
老蜗牛目瞪口呆,两只眼睛不停的晃动,良久才说出一个字:“这……”
呵呵呵……另一边,老蛞蝓发出苍凉的冷笑,“好啊!你终于看到了,当年之事,除了对两位大人,我并不认为自己真的错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还有很多你觉得不可能已经发生,反正我是看不懂,您是长子嫡孙,自然比我这庶出看得更加清楚。”
“这!……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呵呵,反正我是不知道啊,要不您给出个主意?”
“这……陵蠡,莫非你早就知道。”
“不知道。”
“你!”……
听着二人,不,是二虫云里雾里的对话,张雷直皱眉,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总算是搞清楚了。蜗牛,也就是螔蝓,是哥哥,嫡出;蛞蝓,也就是陵蠡,是弟弟,庶出,并且二人当年为了一只母虫大打出手,还有些说不清的纠葛,所以这二虫的关系非常微妙。
见二虫就快要吵起来,张雷急忙打圆场道:“螔蝓前辈,这颗珠子……有什么不妥吗?”
老蜗牛刚才还在和老蛞蝓生气,一听张雷相问,立刻语气一缓:“回公子,此物大有不妥,赤翼虽然被墨牙以妖丹封镇,但难保它日不会冲破封印,重临人间,所以此物必须再次加以封印,方才稳妥些。”
“哦。”张雷还是不大明白,总之就是这东西很危险。“敢问前辈,该如何封印?”
“诶,不敢不敢,公子只要叫我螔蝓,或者小蜗就好,主人在时便唤我做小蜗。”
呃……张雷满头黑线,小蜗???你有那么呆萌吗?但嘴上却恭敬的道:“您和陵蠡前辈一样,都是前辈高人,小子哪敢。”
“非也非也……”“螔蝓,你话太多了。”老蜗牛正摇头换脑的说着,却被老蛞蝓给打断了。
哎!蜗牛一声叹息,话锋一转:“记得当年乌贤大人身上有五件祖物,需得找寻到它们,方可重新稳固下这拘灵阵,并且……”“你能不能不说废话。”鼻涕虫再次打断蜗牛,语气十分强横。
蜗牛无奈,“那好吧,先去找五件祖物。”
张雷满头黑线,暗忖道:不是说蜗牛是哥哥是嫡出,鼻涕虫是弟弟是庶出吗?怎么感觉反了?
只听鼻涕虫接着道:“祖物并不难找,他身上就有一件,其他几件也不远,外面至少还有三件。”
“啊?是吗?”蜗牛十分惊讶。
张雷更加糊涂了,老蛞蝓平时话就少,而且绝对故意隐瞒了许多事情,如今看自己猜的一点都没错,这五件祖物是什么他早就知道,却一直没说。
“小子,把你从光头那得到的那团火拿出来吧。”
哦,张雷依言而行,手伸进怀里却停下来,“前辈,此地打不开百宝袋。”
“已经可以了,拘灵阵已经被他打开,否则他也出不来。”
张雷睁了睁眼睛,看看蜗牛,真是如此吗?
……
与此同时,无量山外早已炸开了锅,那些没能进入其中的人,一个个纷纷骇然的望着天空,高空中,群山之巅,一个巨大的白色云团汹涌翻滚着,下面群山中心,一座巍峨大山显现而出,山上有数不清的白色建筑掩藏在云后,若隐若现,无比蓬勃的灵气从山间涌出,只刚刚一瞬间,此地不知有多少人得以开灵,这下,无量城彻底沸腾了。